卫队女子坠湖显形,露出了蛙身,红泥见状,不由想起了八卦村中的一幕,以为又遇上了金蟾同类。
然,看似相类,实则大有不同。
眼前此类,名为箭毒蛙,专好毒腺分泌致幻之物,摄人心魂。轻者,行拂乱其所为,令人出丑露怯;重者,可以致伤致残,乃至身亡。
"保安队长"眼见大半手下落水,当即放弃原地恋战,带着幸存者亦作遁走。
落尘三个以为,对方不敌之下知难而退,遂思破阵为要,重又转头,趋往炫光处。
飞纵上行,高度刚与炫光持平,未及触手探究,不防那置身事外的冷面少女,忽然再度弹指。弹指之下,原本用于题目解析的色相环,横飞而至。
问卷隐没,色相环横罩炫光之上,忽生浓雾,弥卷而出。
浓雾之中,隐约可见又出一队女子,裙裳颜色各异,黑红橙绿,不一而足。尤以当间一道柠檬黄,最为显眼和突出。
此女装扮浑似飞天,满臂鳞纹,正举着两枚令旗挥舞不歇。
色相环横罩炫光处,不再以色泽深浅鉴人妒性。箭毒蛙凡类百七十余种,未必个个有毒,但却共以色彩纷呈为识,蓝底墨纹,只是其中一支而已。
黄衣女子居中在上,挥旗号令,余者环绕在侧,共与护法结阵。
其下,"保安队长"早已带领人马重振旗鼓,踏水而立。
俄而,水汽蒸腾,云雾倾覆,袅袅相趋中,上下气韵无形衔接,毒阵告成。落尘三个尚不知所谓,以为干戈将至未至,却已经不知不觉地陷身中招。
红泥和屈轶,先一步入瓮。两颊绯红,状若醉酒,相继坠入混沌。
落尘稍有坚持,终亦跟着入梦。
梦境如昨,仍是那利刃穿胸的骇人一幕。
落尘迷失中又一次尝尽百般滋味,或惊或骇,或悲或痛,直牵扯得肺腑欲碎。
正自百转肠回,忽觉挡在男子身前一并中剑的女子,似有几分面熟。忍不住沉吟道:"此人我似哪里见过一般..."
略一忖度,思绪回涌,终于想起,这是刚于赤雪山凹谷中结识的神女瑶姬。
想起了瑶姬,自然也就跟着想起了那段,由其亲口诉说的,她与天妖浞生之间缠绵悱恻又荡气回肠的故事。
不由暗道,我这满腹的辛酸和感伤,原是他二人同生共死时,留于剑上的遗痕。便是感同身受,终究只是他人的一时悲喜,而非我的。
况,早已事过境迁,便是瑶姬,也当劝她放下才是,我又怎能为此久久沉沦?!
遂,理性回笼,神志随之清醒。
落尘一经醒转,当即便去寻看两个同伴,然后将红泥和屈轶也自幻梦中叫醒。
沉沦时短,中毒未深,三人一边稍加调息,一边已作反攻而出。
施毒不能奏效,这毒阵便也算不攻自破了。蛙女们没了底牌,单凭武技较量,实也不足为惧。虽然彼此人数多寡有别,但经交战折损,对方便也逐渐失了优势。
落尘见尚可应对,遂借擦肩之际同红泥和屈轶商议道:"对方上下相逼,我们两头兼顾未免费力,不如先将这上头的一拨合力下压,然后归拢一处也好方便钳制。"
那二人闻言不疑有他,双双点头会意,然后配合着落尘,时攻时退,半打半诱,将色相环上的蛙女驱逐了大半。
剩下几个,护着那黄衣女子仍作坚持。
红泥朝屈轶打了个眼色,唤了落尘稍行退离,然后玩了一着釜底抽薪,暂且弃人不顾,改朝色相环直接行那破坏之举。
三人悬立于外,一边应对滋扰,一边轮番将法诀不要钱似地往那色相环上一气猛砸,只砸得火花飞溅,***轰响。
对方拦阻不及,够人不着,无奈之下,只得弃守为攻,朝着三人直面而上。
这便将最后几个也引离了原地。
随即,三兄弟适时变换策略,不问先后,将所有蛙女撵鸭子似的,一路朝着水域压制而下。
下行半途,落尘见时机已可,遂留了红泥和屈轶继续牵制蛙女,自己则一个纵越,抽身又奔了上方,打算重新破那净化法阵。
欲破净化法阵,需先探得内里。欲探其内,需先除却其外遮蔽。
落尘见那色相环已在前番的狂轰滥炸中有了裂隙,当即凝气于掌,然后朝着龟裂最甚处猛然一击。只听轰地一声,那五彩缤纷之物顿如百花飘零凋敝,彻底碎裂无存。
圈外,冷面少女始终无波无澜的脸上,终见一丝绽破,添了恼羞。
一道光闪,疾如雷电,朝着落尘奔袭而去。
女夫子先前说项晚了一步,然后便佯装助阵同僚,跑去了拉架。奈何,两边酣战,根本无人听劝。且,随着情势愈演愈烈,似她这般两头乱跑的,难免要遭池鱼之殃,莫说拉架了,能够囫囵个儿地照顾好自己,已属幸事。
正值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之际,忽觉余光一花,似有熟悉的气息额外掠过,不由心头一突。举目追踪,确定了那道浮光掠影果真是她家主神上司,当即一阵肉跳。
这位祖宗素来是一动不如一静的主儿,如今也被惹得起了身,只怕大事不妙。
察觉到对方行止意图不对,再沿去向看清目标下的落尘后,更是大惊失色。
落尘太远,够不着,于是只能朝着离她稍近些的红泥一阵疾呼:"喂,那个小滑头,快,快去拦住你那同伴,叫他赶紧住手!"
注了内力的喊声,中气十足,并未被混战喧嚣给淹没。可惜,红泥哪里知道自己新近添了个"小滑头"的诨名?根本没觉得是在喊他。
当然,就算知道是在喊他,只怕结果也同女夫子一样,根本来不及有任何作为。
冷面少女虽是由远及近而来,但是速度极快,须臾便拉出一道彗星尾巴似的残影,到了水域上空。且,一路疾驰一路化形,早已先脚下一步,挥爪送出一记。
其人身影未至,落尘已被那爪下罡风扫得一个趔趄,跌离了炫光中心。
下方人群终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抬头。
红泥看着那元宝髻在兽头上彻底消失,只留下了一道齐刘海,自言自语地咕哝道:"我说怎么瞧着她的发型有点儿眼熟呢..."
"小滑——头..."女夫子迟到的第二声疾呼,才一亮嗓便已被迫委顿,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