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斟酌片刻,觉得还是不宜贸然直击敏感处,遂作徐徐图之。且将身份隐去,先说起了自己与浞生相识相恋的经过。
"那年我与他初次相遇,彼此尚幼,还不如你现在这般大呢..."
落尘闻言挠挠眉毛,暗道,他能有现今这般模样,许是有赖天柱气韵特殊,兼之修炼之故吧。倘若早些时日在外碰上,那也不过只是小童子一枚。
这便且作洗耳状,恭听瑶姬将往事娓娓道来。
瑶姬所言存着避讳,自然于某些地方偏向简略。且对一些前因后果未必知之甚详,难有周全。但为看官明了故,且作适当填补而奉。
前情已知,共存不能,回家无望的情况下,提挺世子于遣送的星球某处取得一块遗迹碎片,附生其外缔结了一片虚空,然后带着七十二家弟子撤离转移,共造三界。
然,一块小小的遗迹碎片,并不足以支撑天地恒久,加上异星人因故滋扰,欲从彼端攻击而入,越发平添风险。
提挺世子遂领七十二家弟子精英多方努力,才得暂保一时安宁。然,为求长远,其后又与亲信共谋大计,琢磨出了更多应对之策。
浞生,便是由此应运而生。
彼时大计尚未成熟,浞生又仅仅只是其中一环,故而此事并无宣扬,三界知情者甚少。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大计未定,忽又横遭变故。
七十二家弟子,由于过往的种种意见分歧,本就算不得勠力同心。撤离转移时,一半因为利益相关,一半因为铁血政策,遂有一时的表面团结。
待到安逸下来,各种矛盾不免又有浮水迹象。
且,缔结三界后,分工不同以往,难免有人心存不服,又生新的事端。其中,尤以派人下界襄助人间重启文明,最多是非。
虽然桩桩件件各有因果,未必纷争皆因领命之人不服分工而起,但,终归是麻烦不断就对了。
当时闹得最凶的,便是刑天争帝事件,几乎祸及三界。前前后后,因此而引发的大小系列事件,更是不计其数。
偏偏,值此多事之秋,内忧未除,又逢外患。异星人又有妄动,且,不知从哪里获悉了内情,还是凑巧,竟从安置遗迹碎片的北极攻打了过来,直接动摇三界根本。
岌岌可危之际,提挺世子为保众生,选择了舍生取义,自散灵力于天地,以使稳固三界。与之共谋大计的亲信,也是多有牺牲。
尚未问世的浞生,便在这样混乱的情形下,被一并遗失了。
事后,侥幸存续的三界,因故大变,似乎很多人都忘失了前事,虽然情形或重或轻,并不一定。且,还有身体异变,灵力丧失等事。
此前参与共谋大计的人数本就有限,能够接触到计划核心,并有能力独立完成某些事项的,更是少之又少。经此一劫,对于所谓大计,竟见无人再有提及。
遗落荒野的浞生,这便自生自灭地出现在了天地间,成了与鸟兽为伍的一个小野人。
小野人生命力顽强,天赋异禀,一边受鸟兽恩德渐渐长大,一边竟无师自通地开始了修炼之旅。为了获取更多灵力,时常择地而动,这一旅,便旅到了姑媱山。
姑媱山,恰是瑶姬习惯前往的修炼之地,这便命中注定地遇上了浞生。
言及初遇浞生时,瑶姬是下意识唇角带笑的:"你不知道,当时乍见他时,看着是个人的模样,也并不见得邋遢,只那言行举止,实是活脱脱的一只猴子..."
落尘恍悟,怪道方才那堆酒名里会有"狭路相逢"和"山中一猿"之类的呢。
瑶姬和浞生初遇,由于彼此陌生,习性又有不同,并未立刻熟稔起来。
就着山头,两人各踞一边,各自修炼,并无接触和交谈。只是免不了彼此心存好奇,会时不时地悄然打量对方。
瑶姬因受教养约束,尚且面上不显,行动如常。
浞生却有不同。
由于生长环境所限,往日接触的只有鸟兽。乍见瑶姬这个全然不同的新奇生物闯入眼帘,当即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况,虽懵懂无知,但也发现了彼此间更比鸟兽相类,好奇自然翻倍。
于是,就此在姑媱山上扎了根。
并且,作息起卧开始因瑶姬的去留有所调整,直到刻意配合。然后,由单纯的好奇旁观,发展到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瑶姬的一些行为。
瑶姬也渐渐发现了这些,见他无害,遂也相应给予一些引导。
如此,默契渐成。
说到这里,瑶姬又面带笑意地对落尘道:"我知道他每日里都在等我,一时有事数日未至,他便起急,将从我这里偷学去的那些言行举止忘了个干净,又露了猴子相。我觉得有趣,有时明明到了,也会先躲起来故意逗弄他一下。"
落尘亦觉有趣,问她:"既是熟悉了,你们怎的还不说话?"有事交代一声,彼此约定一二,不是省却了不必要的烦忧么?
瑶姬闻言笑开:"我当时也很疑惑呀。后来才恍悟,我这里因着矜持,不曾先开口。他那厢却是因为根本不通人言,又觉得不宜在我跟前露出鸟兽之态,所以只能暗地里着急。"
浞生极其聪明,当时虽懵懂,但于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好唐突了瑶姬,故,虽然彼此已算熟识,却仍旧保持着初时各据一边相处模式。
最终,还是瑶姬先开了口。
随之,最后的一段距离隔阂被打破,二人成为真正可以共同学习、共同玩耍的小伙伴。
一个担着启蒙之职,教对方说话、习字,以及种种该有常识,将对方渐渐引入人途;另一个则带着同伴领略鸟兽世界,带着她看山识水,尝遍意趣。
结伴修炼时亦如此,一个会将自己学来的系统知识倾囊转授;另一个仗着天赋异禀,亦会将自我所悟梳理成套,无私相告。
时光荏苒,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渐渐长成少男、少女,亦不可避免地有了更多新的认知。然后,从青涩地脸红心跳,别别扭扭,到坦然面对爱恋,将不知何时而起的怦然心动说出口,互道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