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草,落尘方才那一剑,莫不是揉进了什么新的销魂招数吧?"红泥咋舌问屈轶。
屈轶没有出声,正有些诧然地看着高天上匪夷所思的一幕。
携手平乱,城下稍安后,众人渐次汇合。
红泥和屈轶碰了头,寻找落尘,发现他正于高空夹缠在犼兽和女王之间,不免心起担忧。遂思上前襄助。
恰恰迈步,却见落尘陡然猛起,一剑挥出,金芒大放,直刺得人双眼难开。伴着惊天动地的声光效果,亦惹得城下一片屏息关注。
稍后,金芒有所消退,眼见落尘悬立无恙,让人稍安。
再去看那于人威胁甚深的犼兽,不知何故,竟见其一扫狠戾,换了副怆然而涕下的模样,扑抱了女王戚戚不止。
画风逆转,出离预料,以致红泥言出戏语。
落尘亦感意外,怔忪在侧地看着那犼兽和女王,努力回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平祸乱,收拾了琉璃樽后,眼见城下态势可控,遂思襄助女王制服犼兽。
一路疾纵高天,先是打出结界避讳于外,而后持剑入阵,携手甘棠与那犼兽纠缠到了一处。
犼兽凶悍难犯,虽有二人联手,却也轻易奈何它不得。反倒常常为它戏耍,自乱阵脚,叫人甚觉恼羞。
好一番苦战之后,落尘终于逮着机会,朝着犼兽猛出一记,未料,却见女王横插一足,挡在了犼兽身前。
落尘惊魂之余,连忙再出一记,勉力将那先前一剑稍稍拨转。奈何去势太猛,虽有及时挽救,到底还是伤了甘棠。
然,来不及惊而生憾,又因犼兽的诧然之举,终被彻底定在了原地。
献实没想到,甘棠与她针锋相对,斗战中途又与外人联手,直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却于千钧一发之际,意外地舍身挡在了自己跟前。
短暂地怔然之后,往昔温情画面脑中急转,不由心中一恸,这便悲呼高起,一路喊着"姐姐",扑抱向了甘棠。
甘棠听见那声由衷而出的动情呼唤,心下一松,而后悲喜交加,眼泛泪光。
——回忆君片段闪插——
"你是谁?"
"你若愿意,可唤我姐姐。"
"我又是谁?"
"你叫献。"
...
"姐姐,赤水之外有什么?"
"天地。"
"天地?这里也有天,也有地啊?"
"不一样。这里的天、这里的地,只是辽阔浩瀚中的区区一隅。"
"那,姐姐能带我去看看赤水之外的天地吗?"
"好。来日姐姐若能离开这里,定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天高海阔。"
...
"献,收拾一下,随我去昆仑。"
"啊?你是说,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赤水了吗?"
"嗯。"
"好呀!姐姐等我,很快。"
...
"姐姐,我们在破地方待地够久了,为什么还不走?"
"莫急,等我事了..."
"这话你已说过很多次了!"
"我并不是存心骗你..."
"你没骗我?说好了天高海阔的,这地方都赶不上赤水河岸大,哪里来的天高海阔?!"
"姐姐实在是有职责在身,烦你体谅一下,再等等,好不好?"
"不好!你若不便离开,那就放我走!"
"献..."
——回忆君闪退——
姐妹二人陷入往昔,相顾泪眼,那城下却又一次炸了锅。
随着心绪转变,犼兽渐敛戾气,变身小僵尸,而后又变回了大东主的妖娆女子模样。那不知情的,自然少不了一场瞠目结舌。
然,此事虽叫人震撼,到底之前变身已入大众耳目,尚不至于引发惊变。
上空煽情的当口,女王麾下渐从诧然中醒转,继而面起愤慨,欲找伤主之人算账。
红泥、屈轶等人惊见有人举动不对,哪里肯于坐视?当即应势而起。
碍于结界所阻,彼此接近落尘不能,便于下方争斗成了一团。
之前联袂平乱的人忽而起了争斗,落在大东主那些党羽眼中,不啻为内讧。遂有人窃以为转机,亦作死灰复燃,挣扎再起。
场面一度又朝失控方向偏颇而去。
所幸,喧嚣升腾,终于也惊动了上空的三人。
落尘连忙挥退结界,下降止战。甘棠和献紧随其后,亦作喝止。总算是将一场可能会比之前更加混乱的大战,扼杀在了萌芽中。
安抚了底下的人,甘棠被献和庄十七扶着,返回王宫疗伤。
落尘亦和众人交代两句,跟了上去。
想是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女王心中应该重新有所权衡,他这游说的把握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胜算,不能半途而废。
进了宫,甘棠意欲独自转往内室疗伤,遂行屏退闲杂。
劝止了庄十七和落尘等人,却没能拦住献。眼见对方一路跟到门前赖着不走,只得软语哄劝道:"稍后自会唤你说话,莫要再执拗了。"
献闻"执拗"二字,下意识一滞。
想想甘棠修炼的那一套,自己多有不及,自家所**她又非一个套路,进去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遂作乖巧点头,勉强应下。
等了好一会儿,甘棠约莫调顺了气血,伤势有缓,果然隔着门扇喊她进去。
献忙不迭地应声而动。
至内室,看见药香弥漫、水汽氤氲,甘棠面色苍白地靠在一张榻上,不由心里又是一揪。有些情怯地挪至榻前,默默蹲下,垂眉不语。
甘棠见了她这副久违的猫儿姿态,不由也是心中一叹。
看着献的发顶怔忪片刻,收回神思徐徐开口,却道:"献,你走吧。"
献闻言讶然抬脸,随即连忙摇头:"不,姐姐,我再不提离开你的话了。"
"我并不是在试探你。"
"我亦非是敷衍姐姐..."献急切道。
"我信。"甘棠抬手止住她,以平静的语色回道,"事至今日,你我皆有错。但是说到底,是我有错在先,不该对你食言。"
"不,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以一己之私强逼于你,是我..."
甘棠看着献泫然欲泣的脸,忍不住又起心软,但也只是刹那一瞬,随即便叫理智打散那一丝迟疑,带了些冷淡口吻打断道:"不谈对错了吧。这回,是我自觉不便再留你。"
献愕然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