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五一干见了落尘,面带赧然道了谢,又为有负坊主所托道了歉。
落尘连道大家没事便好,余者不必太过吃心。
彼此安抚几句,遂言整顿收拾,然后去找女王求取解咒之法,以救屈轶等人。
魖怪闻说落尘准备就这么大喇喇地奔赴王宫,不由蹙眉:"只看方才这么一出,怕是这王宫此回并没那么容易进出,不如稍行商议一二,做些布置再去?"
落尘想想也是。
倘若存心刁难,且不说女王肯不肯再见他们,便是硬闯成功,怕是也求不来救人之法。
遂问魖怪和众人,具体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人凝眉思量。
静默之际,庄十三忍不住朝庄五等人抱怨道:"坊主言说女王并无不善,可是方才这...此话当真信得?"
庄五闻言朝他狠狠一瞪,目色之凌厉,唬得庄十三一个瑟缩,连退几步以避寒霜。
众"庄"见状,连忙上前斡旋。
庄七更是出言解围道:"你莫怪他,料想他的本意也不是为的质疑坊主,只因生死之间,事实面前,总叫人忍不住多想罢了。或者,有些事情,就连坊主也不曾想到呢?"
众"庄"闻言附和:"是啊,赌坊日常同宫中并无交集,我等与女王也不过数面之缘,坊主恐怕也是别无深交。凭着浅表印象一时看走了眼,识人不明也是有的。"
庄十三见庄五厉色有缓,应着众人说情,也梗起脖子自辩了两句:"可说呢,她若存心蒙蔽世人,坊主又上哪里知道她这两面三刀的嘴脸去?!"
"你!"庄五才刚缓和了态度,叫这忤逆之言一激,忍不住又冷了脸。
一干人遂又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红泥瞥瞥那头,朝落尘和魖怪轻声嘀咕道:"本大仙觉得,那个什么十三说得并没错。不独这女王非是良善,就是那坊主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焉能替个刽子手作保正名?哼!"
落尘目光划过,在庄十三身上稍停了停,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听红泥此言,也知事实摆在眼前,无从反驳。
遂岔开话题道:"莫要净扯闲篇,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去办正事吧。"
红泥闻言停止非议,同他两个筹谋划策起来。
正商议如何有效救人,忽觉有个暗影极速靠近,不由一凛。
落尘下意识提剑戒备,却见那人服饰打扮与庄五一干颇为近似,便忍住冲动问庄五:"你瞧那可是你们的人?"
庄五闻言遥看。
待那暗影再靠近些,辨出了眉目,点头应道:"是老十七。"
说完,庄十七已至近前。
庄五见他急色匆匆,问道:"何事这般仓皇?"
庄十七果然赶得急了些,举着手倒过一口气来,忙道:"赶紧回去,坊主出事了。"
"什么?!"
众"庄"诧然。
庄十七却无暇细说,只是催着庄五一干立刻回去增援。
庄五下意识急迈两步,想起前有使命未结,又止住脚步转头为难地看向落尘。
庄十三两边一扫,朝十七斥道:"你把话说说清楚,到底是坊主出事了,还是赌坊有事?若是弄岔了意思,耽误了这头的差事,仔细坊主要你的命!"
庄十七闻言一滞,他的确不曾亲眼看见葆江出事,只是接了庄二的暗令过来的。这庄二堪称坊主的左膀右臂,他让自己赶来寻人,焉能事小?
遂有些犹豫地朝庄五道:"说是绣房那头关了,赌坊这头又撵客歇了业...好端端的,怎会如此?便是盘账也犯不着..."
庄五抿唇。
庄十三又朝十七斥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八成就没回去亲眼瞧瞧。这究竟出没出事,又属事大事小,一概未曾验证也敢跑来咋呼?!"
庄五轻拍一下庄十三,拦住了他的呵斥。朝落尘揖了一礼,道:"我等身为属下,无论是坊主还是赌坊出事,都不好不闻不问..."
自庄十七报了信,落尘三个一直不曾开口插话。
葆江送了赌坊的人跟着,究竟用意何在尚不好说,但见庄五一干一路相护,这份人情总是承下了。
现下人家那头出了事,自己这边理当也不该置身事外。但是若要多管闲事吧,又怕一时耽搁,再致这头生变。
故,众"庄"无人开口求助,他三个便也不曾主动包揽。
只是,看那庄十三的反应,多少让落尘感觉到了一些莫名的别扭。
"其实,我等身手远不及你们,又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留下来也是难当大任。"庄五见他三个没有回应,有些赧然。
说完,生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补语解释道,"当然,若是不觉我等累赘,且能暂耐一时,等我们回来再一起行事,亦可。"
"我同你们一起去。"说话的工夫,落尘拿定了主意,"烦请稍待片刻,容我向同伴交代两句。"
庄五闻言大喜过望。
之前见识了落尘的身手,深知,若能有幸得他襄助,无论是坊主还是赌坊有事,大约都能化险为夷了。
红泥和魖怪却是满脸的不赞同。
有些尚属猜度的话此刻不便明说,落尘只好软着语气同他二人磨缠。末了,各让一步,红泥跟着随行,魖怪留下看护法阵中的冰柩,谨防生变。
眼见二人不情不愿地同意了安排,落尘又将女青鬼律令悄然塞给了魖怪。
不让贴身保护"主子",魖怪已是不甘,哪里还肯收这保命的东西?坚决推辞。
落尘见他死活不受,只得暗语传音道:"莫谦。此地诡谲多从阴路招数,给你令牌同留你下来本是一个道理。少了顾忌在侧,我和红泥自可撒开了手脚行事,并不会任人鱼肉。你这里却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既言重任在身,魖怪也只能勉强应下。
却也清楚,落尘留下女青鬼律令,虽言是为看守冰柩多一重保障,实也是为了兼顾他的安全考虑。不觉感到心头一阵暖流涌动。
再思及这一路过来,亲见落尘对他及同行之人,无论亲疏,常以守护姿态行事,又是一阵暗自慨叹。
不由柔软了面色和声音,朝落尘叮嘱道:"你也千万看顾好自己,若遇力所不能及处,切莫强求。"
"嗯,我省得。"
落尘应了一声,遂与红泥跟着庄五等人暂时离开了暗昧之地,重返日不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