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羽对阵不敌,亲自出将又被个看山鬼堵了去路,再亮后台震慑,未料竟换来对方比自己更胜一筹的不屑嘴脸。
彘怪一时间似乎都要开始怀疑猪生了。
不过,这种负面情绪仅仅止于一时错愕,并未来得及上升至悲凉的高度,那脚下便朝一旁踹了出去。
挨了彘怪这一脚的,正是他的狗头军师,浮玉山上带来的爪牙,亦是猪怪一枚。道行、双商进化暂且有限,尚不及彘怪,唯有一身呆肉胜过其主。
奢比的一句"那又如何"反问出口,这位错愕更比彘怪甚,几乎尽露面上。此刻挨了主子一脚,方才回神。然后便自作聪明地将奢比的态度解读成了虚张声势,认定对方其实早已怕了自家主子。
于是收起残留的惶惑,朝奢比嘿嘿笑道:"我家大王既然得奉上命镇守于此,行事自然也需多少顾及一下天庭体面。你若有心悔过,向我家大王承认错处..."
"否则呢?你们又欲待如何?"
奢比一语讥诮,打断了对方的狐假虎威,弄得那狗头军师满面怔愣。
这节奏不对啊,他这第一段台词还没说完呢,怎么对方就抢进了?不是该先让他说完处罚条例的么?而且,那句"否则",也该是自家威吓出口才对...妹的,不光抢进,还抢台词了!
看山鬼俯瞰着脚下,分明见那彘怪的面皮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奢比见对方面泛纠结不曾接口,等了等,然后好意提醒道:"否则,别怪你们不客气。"
"对!否则,休怪我家大王法不容情!"狗头军师终于抢回了台词,找着了状态,还因彼此语句雅俗有差稍感自得。就是总觉得哪里别扭。
还没想明白到底别扭在哪里,哐叽啷当,便又挨了一脚。叽里咕噜一路滚出,正至火云赤豹嘴边,当即吓得现了原形,撒开猪蹄夺命狂奔。
彘怪磨着后槽牙将猪队友踹开,朝奢比威吓道:"道你有些能耐,该是有所见地的。未想,见了上尊法印竟还不识本座高低!"
他若当真泛泛之辈,何尝能入三清圣境的法眼,受命在此?!
一语毕,疾风而退。
退至三五丈外,仰面嘶吼,握叉捶胸,须臾竟见身躯迎风而长。每出一声,长高八尺,一应胸腹腰围、手臂腿脚亦作暴增。不消数回,已将对面的看山鬼比得着实不够瞧了。
便是朝天鼻中喷出的鼻息,竟也可搅风云、霖霖成雨。
约莫自觉长势足够了,彘怪停下嘶吼,放平头颅,然后咚咚咚,地动山摇般踏着尘烟迈上两步,瞪视着奢比主仆。
看山鬼一张青面被这不环保的变身动静闹得如同施了粉黛,扑了厚厚一层红褐尘土。呛咳中抹了一把脸,然后抖抖腿脚,考虑是不是也要跟着来个更王霸的尺寸。
未及变幻,却觉主子打了个信号。
扭头一看,奢比正一脸淡然地示意他该干嘛去干嘛。
看山鬼犹疑一下,咻忽,重又化作蛇矛,去伴火云赤豹追撵小怪玩去了。
奢比身量本就偏小,此刻中间过渡一去,直面对上巨型彘怪,顿觉个头只得堪堪超出对方脚掌厚度,悬殊忒大。对方那一脚下来,便是再添一车他,也是不够碾的。
然,彘怪无意当场制造踩踏事故。
奢比似乎恋上了他的楼顶,自始至终赖在上头就没挪过窝。
这一脚下去,要想要了这并非凡胎肉躯的小瞎子的命,未必一定能成,但是自家的楼却是肯定要成齑粉的。楼没了其实也不是大事,怕就怕牵动了珍珠衫禁锢,再放跑了里头那一群。
"你下来。"
轰轰***响彻半空,彘怪示意奢比换个地方做战场。
奢比不屑地撇了撇嘴,从善如流,拂花掠叶般朝远处轻轻一纵。
换了个地方,顺便也调整了一下立地高度,站在一座灯塔似的砂岩上,等着彘怪出招。
彘怪并不急于跟过去,转了个身,一边隆隆迈步,一边朝着那方吐了口气。
耸天立地的庞然大物,吐气如飙,当即吹得那一片风沙弥卷。
奢比风中岿然,不为所动,只是嫌那口气异味太重,蹙着眉头捂了口鼻。
捂了口鼻的当口,又想,这阿物变幻出这么个巨型块头,难道只是为了摆摆威风?
于是屏气隔绝异味,朝那厢开口刺激道:"你这不曾断了三荤五厌的东西,焉只这点能耐不成?到底还有什么手段,速速使来!"
彘怪果然受不得激将,再吐一口气,见他仍旧屹立不倒,便舞着叉子带了杀招奔了过去。
奢比在那钢叉临头的一刻,灵动一跃,也作攻击姿态直面而上。
眼见着似乎快要偷袭得手,谁知那庞然巨躯竟也不失灵动,侧身一转避开了攻击,然后胸腹一凹再一突,作势竟要从旁弹飞奢比。
奢比却又哪里肯坐等吃亏?当即又是一纵,直接从那腋下穿去了彘怪后背...
一场纠缠中,高猛者看似笨重,实则粗中有细,每每既能制造泰山压顶之势,却又不缺流水转圜机变。而那看似微弱的一方,不仅突来闪去犹如黄豆乱蹦,难以捕捉,凡有出手竟也见摧枯拉朽,气势难当。
更兼,双方来去间,还一并搅动风沙漫卷,带出了雷电轰鸣,场面着实有些壮观。
场面虽壮观,对战双方却并非一心只为背景好看。
纠缠有时,奢比渐失耐心,还有正事待办,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这蠢猪一直玩耍。
于是展臂调起左右两尊砂岩柱石,朝着对方面上极为显眼的两孔黑洞直插而去,当即引得对面炸起一团尘烟。
最后一记逗弄完毕,随即便作运气凝神,朝着彘怪所在送诀而出。
一道雷电疾走,**黄龙。
不防,雷电乍入尘烟,一端尚且遗留在外,那混沌之中竟也忽出两道流光,照着奢比门面疾走而来。
唰唰唰!
三道光影空中交汇而过,然后各带一物扎进了背道而驰的岩层中,激得地表泛起一股刺啦刺啦油泼的动静,外带一股不甚美好的气味弥漫于空。
"矮油,这是算定了适逢佳节,在烤元宵吃吗?咦,干巴巴的不得汤水,瞧着味道似乎不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