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祭司猛然说到蓝晶饲血变紫也能促成有食日,落尘惊。
大祭司见他面容变色,安抚道:"少年莫怕,我族桎梏在身,行不得杀戮之举。"
"那——"你言下何意?落尘不解。
"白晶绿变时限见长,族人已许久未逢有食日了。身为族长,不能解我族人苦痛,我心有愧。"大祭司还不曾回应,后头跟来的厶妇却看着神坛上方眼光发直地插了嘴,"大祭司,你动手吧!"
大祭司却没理她,对落尘道:"或因外侵生灵自相残杀,或因本族遭屠于人,这蓝晶都能吸收血气而有变化,却又不至令族人罪孽加深..."
说着,向点名带来的那些老鬼看了一眼,见他们呼啦跪地,又对落尘开口恳求道,"老朽想烦你..."
落尘还没听他说完,厶妇已从产婆手里抢抱了两个儿鬼上来,朝大祭司急急道:"孩子诞生当日具有生灵血气,又不算杀孽...大祭司不必劳烦外人,请动手吧!厶妇无怨!"
大祭司看看她怀里的孩子,面露慈祥摇摇头:"厶妇,作为母亲,你护佑亲子本无错。身为族长,不甘以自绝后继的方式来维系一族命运,更无错。是我偏颇了。"
说着,竟将手中权杖递了出去,欲让厶妇兼领祭司一职,然后也跪了下去,和那一干老鬼齐声恳求落尘屠灭。
厶妇不肯接手权杖,坚持哭求献子。
落尘惊诧于剧情的又一次反转,也动容于大祭司和厶妇无奈的选择。
沉默半晌后问道:"那蓝晶需要吸食多少血气方能变紫?变紫之后,又能维持多久的有食日?"
大祭司低垂的眉目猛然一开,看向落尘试探道:"你这是——?"
"若不危及性命,或者我可以代劳。"落尘老老实实回了一句。
大祭司方才因伤情而浑浊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追问道:"你果然有心相助?"
落尘点点头。
要不然咧?老的老小的小,他也下不去手啊!与其帮人求死,倒不如自己放血了,只要还能留条小命出去见小伙伴。
"贵人!"大祭司面泛喜色呼出二字,并不见预想中的感激涕零模样,坦然起身后遣走了一干人等,包括产婆和孩子,只留下了厶妇。
然后又问落尘,"不必你献身**,老朽另有要事相托,少年可能信得过?"
"?"落尘不解,以目光相询。
"看见那颗黄晶了没有?"大祭司又一次指向了神坛上方,"那才是我族得以维系的根本。"
"?"落尘仍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大祭司究竟想说什么。
"鬼族生命之源。即便没有所谓的有食日,这颗晶石也能保证我族不灭。"厶妇接口,眼含深意看向落尘,"同时,也是修仙者提高修为的辅佐至宝。鲜少有人步入此处还能忽略它的存在,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
"你是说,我方才经历了一场考验?"落尘面色有些尴尬起来。难为他情真意切地正要舍命付出,竟是落入了人家的戏中?!
"你经历了考验,出题的却并非我们。"大祭司道,"出入此境者,多会为了前行而对我族各种刁难,却少有放下一己之私的仁者。便存一丝良善助人,到了此处却也难逃命源之石的诱惑..."
"..."虽然听似对方在赞美自己,落尘却高兴不起来。
"蓝晶石上不曾少染血气,却没有你这样自愿奉献的。"厶妇接口,补了一句解释,"我们并不曾刻意诓哄于你...只是事发恰在当时而已。"又对大祭司道,"大祭司慧眼识人,此子值得相托。便是不成,也无损失。"
落尘听得"不曾诓哄",心情恢复过来。遂问:"到底有何事相托?"
大祭司正色道:"相托之事关系我族真正命数,倘若你能助我,老朽感激不尽,来日定当结草衔环。如若没办法达成所愿,还望缄默其口,千万莫要外传。少年可允?"
落尘也正色回道:"能办我便尽我所能,不能办我亦不夸海口,更不会四处宣扬。大祭司尽可放心。"
大祭司点头。
然后高举权杖对着黄晶作法,引下一幅图来。
"这是——地图?"
厶妇点头:"我脾气不好,常因族中事务与大祭司起争执,某次口角后冲动来此,妄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族人命运,事情未成,自己也受了重伤,结果却触发了这个秘密。"
"秘密?"
"是。我族虽因授命在此存身,却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虽知道黑晶示数消减能助我族脱困,却不知道所谓罪孽从何而来。一直以来只知顺从命运,却不曾想过其他可能,直到..."
"直到厶妇发现黄晶关碍着我族气脉,又让我发现了这幅地图。"大祭司道,"我们想,也许我族并非本来如此,也并非生在此处..."
落尘耳中听着对话,心里却叮里当啷一阵乱响。
仙途考验,多出幻境,见闻逼真。入局者也需适当视幻境为真,方能设身处地寻找到破局办法。却也不必尽数当真,毕竟幻境。破局之时,幻境自去。
可是听这大祭司和厶妇的一番话,怎么觉得此处不似幻象?
落尘揉揉眼睛,暗恨自己不是肉眼凡胎。若是肉眼凡胎,应该轻易不能见着鬼身形体。
对面,大祭司还在继续:"可能是来此频繁受到了黄晶石影响,或者其他缘故,我和厶妇后来偶尔会有一些不属于此境经历的记忆,所以越发疑心。是不是有人刻意困我族人在此,并使灵智闭塞,落于下乘的?"
落尘闻言,心道,众鬼确比他二人看着灵智未开模样,难道确有隐晦事夹杂其间?
忽然想起,上回在戊己阵入八卦村,自己曾也有此疑心。还特意问过徒维,却没得到明确答复...
"大祭司,你能具体说说近期常会出现的额外记忆么?"
"哦,老朽最近脑**现的画面,恰和这黄晶石引射的地图有所叠合。"大祭司说着往神坛外走了几步,寻了块泥地用权杖勾勒。
片刻之后,落尘见着那幅大概的画面,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