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成了！"霜霖一见浞生现了身，不由惊喜高呼。
那朦胧人面清浅一笑，温柔细语道："哪里就成了？早着呢！"
霜霖却仍旧难掩兴奋："没想到主子先修其术再修其身，不独助了霜霖，竟连四圣也得了！"
此回对方倒不曾再作自谦，勾起唇角道："就不知他日对上那四位神君，孰强孰弱了。"字面虽留一丝疑问，言下之意却尽显自信。
霜霖亦是深以为然："只怕天帝一时眼热，叫这四个替了那神君之位呢！"
主从二人随即爽朗笑开，尤其那张魅惑人面，似乎借此一抒胸中千年郁气，笑得***痛快。
彼处，另有一张美颜，亦是渐露鲜活。
积石山下沉于水中的石门上，那张脸虽比天妖的绝色有些距离，但也实属世间少有。只不过，相较浞生那一眼可辨雌雄的美，更显阴柔。如女子一样柔媚的男子。
相柳之血附身于壁画后，江水不曾洗去撞运而来的赤线，反倒荡涤得那画上人影越发清晰、鲜亮，几欲脱壁而下。
粉面照月，衣袂随波，宛如水中央遗世独立的梦中佳人。眉目含笑，纤指微捻，如捻众生百态；螓首蛾眉，朱唇轻勾，便好似正在吟唱一曲清歌，花随流水...
看那**如生的模样，也许不日便能真的挣开桎梏，妖娆行走于世。只不知，因了这相柳的血，究竟是颠倒众生，还是令天地倒悬。
天妖与那画中人，各有各的美。一个美得日月无光，天地暗淡，虽温柔而笑却不失男子气概；一个美得碧波潺潺，游鱼失心，虽着男儿装却比女子柔骨犹胜几分。
若论雌雄皆可，却是孤竹当属第一。
面铺里的小媳妇儿，生生便是个娇俏的女儿身；怀抱琵琶妖娆夜行，便是年岁尚轻而显得有些男女莫辩的淘气少年郎；身为酆都大帝，却于妖娆之下又散发出独属于男子的王者气韵。弹指挥袖间，不容质疑的尊者威严，睥睨天下、藐视寻常的万丈豪气。
孤竹此刻又妖妖娆娆地"娇躯"半蜷了，正窝在帝宫的软榻上听着下头的回禀。懒洋洋的模样，让龙香多看两眼都要跟着打哈欠，冷肃、霸气，却又隐在眸底。
"通天柱里果有古怪？"孤竹长眉一挑，问道，"消息是右皇递回来的，还是魍魉？"
来人躬身回道："回帝君，两位尊使先后都递了消息回来，所述大体一个意思。"
"究竟怎么个古怪，可曾说了？"
"回帝君，说是通天柱里发现了邪灵踪迹，余者并未细说。哦，还说了，借机再探。"
"邪灵？五觉可是什么都没说过啊？"
见他垂眉嘀咕，来人低语提醒道："通天柱非我幽冥地界，九影尊使和五觉神君毕竟都是帝君的人，难免为人提防。又或，两回指派在了不同地方？"
孤竹点点头，继而讽笑道："借用我幽冥之人，又出了阴邪之物，看来本尊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将来就在那通天柱里再设下第十一处阎罗殿得了！"然后朝来人摆手道，"谨慎些，来回消息不得外传！行了，你去吧。"
来人应诺，施礼告退而去。
龙香仰起脖子看着门前，待那人没了踪影，转脸问孤竹："帝君，通天柱里怎的会出现邪灵的？登仙路上真的会死人么？"
"障碍重重，死上个把道行不足的有何奇怪？心有不甘堕入歧途也非没有可能。"
龙香见他应答时不曾面对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敷衍之词，便又追问道："既是死了人，又先后去了五觉神君和九影尊使，却因何不见将鬼魂遣往幽冥，送去六道轮回呢？"
"天庭衡量凡人功过，尝有一条'不得超生';以作定论。又是死在那天柱里头的，何须还来扰我幽冥？！"孤竹自嘲冷嗤，端杯呷了一口茶，斜睨龙香，"好奇心太重。"
"呃..."龙香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回道，"龙香也是关心幽冥。标准是天界定的，功过簿子却都在幽冥里放着，若是出了差错，可不要让我们代人受过么！"
孤竹不欲再理这茬，换了话题："今儿书默得怎么样了？"
"早默完了。"龙香大大方方抖开卷册，颇有邀功之嫌，显然还想借着卖乖再继续八卦一二。
不料孤竹扫了一眼，又问："现下默写新的，那些旧的可曾忘了？又练得如何？上回红泥看去了一卷，这会儿怕是也练了个五六分。你若还不及他，可要连带着龙宾十二士都要跟着丢脸的。"
龙香撇嘴："我哪里就会连那个草木疙瘩也不如了？他便是将那一卷练得无比娴熟，比起我多习了那么些卷的，也只能项背难望。更莫说，龙香早晚是要通修全篇的！"
孤竹见他虽然嘴硬，却耷拉了脑袋露出颓色，遂安抚道："又不曾责骂于你，不过是提醒一句罢了，这般经不起！好不好，你学踏实了总是你自家受益，别个能抢了去？更莫说一句话就能抹杀了。"
龙香突然眼珠一转，眉眼一弯，凑上前来蹭了蹭，撒娇道："帝君唬人！幽冥之术不传外人，那个草木疙瘩当日根本没看着什么。龙香比他厉害！"
孤竹失笑摇头："你这是在向本尊要求夸奖吗？看看你这模样，叫人见了又该如何评论！"
"他人如何说，龙香自不在意，可是，倘若能得帝君夸奖，龙香总是高兴的。"
"好了，好了！若论这嗔痴娇憨耍赖的功夫，倒是少有人能比得过你。"孤竹笑着弹了他一指，然后道，"嗯，你既如此在意本尊的褒奖，本尊也当对你赏罚分明才是。算你这几日表现不错，本尊就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真的？"龙香顿时双眼放光。
"假的！"
"呵呵，帝君莫恼，龙香并非是在质疑，这不是太开心了么！啊！这叫做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稍后，孤竹便领着龙香出了幽冥地界，一路御风，越山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