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勾魂索魄阵乃是幽冥缉拿在逃恶犯的常阵,有官衔的武职都会此术!或按三才数、或按五行数,或按八封数,或按九宫数,根据法术的深浅所产生的威力也有所不同。
八位明王法术非同小觑,这勾魂索魄阵摆将开来,自然也非同小可,但听那八串铜铃声幽幽冥冥,昏昏惨惨,摇得人头晕目眩,骨酥脚软。
田真人尚能一时守住元神,但其余几位天选之人却迷迷沉沉,三魂七魄渐渐地被拘出红光所形成的虚身,如一朵朵的萤火,在勾魂索魄阵中悠悠飘荡起来,毕竟肉身已失,全凭一阳妙气聚形。
八位明王身影犹如陀螺般飞转,手中铜铃摇晃不停。
二明王更是瞪大鬼眼,口中颂念咒语道:
“魂有归,魄有依,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果然那些魂魄听话似的,纷纷往八个铜铃里飘飘荡荡地钻进去。
众明王正要收了那些三魂七魄,忽听得一声巨响,似炸了一个晴空霹雳,直震得山洞直摇晃,石陨如雨。
一阵红光飞射之中,突地跳出一个人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应九阳神钟之咸天钟的钟庭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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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庭道长为何在这节骨眼上赶到了呢?
这还得回头说起。
前一日钟庭道长离开霸山,一路御风东行。
从归州府到宛陵郡的空中路程大约有一千五百多里,钟庭道长穿云破雾行够多时就已来到了宛陵郡郡治宛陵城。
他依照书信中所留地址、在宛陵北街上打听到了“敬亭客栈”,就直接寻上西楼最里角的客房来敲门。
钟万和尚婉两位道长兀自打坐在床榻上,双目微合,聚精会神,调养元气。
忽听见外头传来轻轻地敲门声,钟万只当简黎等三人归来,忙下了床榻,径来拉开房门,抬头一觑,竟然是大哥钟庭道长!
钟万不禁大喜,忙引钟庭道长进入房间来。
尚婉亦迎上来,稽首叙礼毕,分次就坐。
钟万欣然道:“兄长来得正好!正好协助我们铲除这扬州境内的鬼祸。”
“二弟不要急,先听为兄说,为兄这里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钟庭道长道。
“什么事情?比这扬州境内的鬼祸还要紧急?”
“这众鬼乱阳,可不是仅有这扬州一处啊!”
“此话怎讲?”钟万惊愕道。
“数日前,为兄接到你的传信,便想过来,但为兄已经答应谭司仓护送物资去归州府……”
“此事简兄弟回来说过,小弟已然知道,兄长为何说它?”
“你道那些物资是什么?”
“什么?”
“那些物资也都是黄金啊!原来归州府赵大人早被幽冥明王借体附身,借他之手暗中收刮黄金。”
“啊?荆州也有明王收刮黄金?简兄弟回来说,不曾听说荆州有鬼祸发生,原来是那明王借体附身,暗中收刮黄金,这手段也太阴险了啊!”
“不过还是被为兄识破,并夺了那明王的全部黄金。”
“兄长夺了那明王的全部黄金?就凭兄长一人之力?”
“不仅为兄一人,而且还有众多好汉,田真人也在其中。”
“田真人?莫不是西城山太玄洞,人称‘西仙’的田汢田真人?听闻真人奉张天师之命去了荆州,寻找九阳神钟,莫非已经找到了九阳神钟?”
“正是。据田真长所说,这一次劫数八成是一场‘鬼劫’。”
“鬼劫!”尚婉惊道。
“正是。”
“哼哼!”钟万冷哼道,“就算是一场‘鬼劫’,就算遇上的是十殿阎王,我们修道之人也绝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祸害人界。”
“二弟说的是,因此为兄这次来,正是想请二弟你们、随为兄去荆州铲除鬼祸,然后我们再来协助你们铲除此处鬼祸。”钟庭道。
“好,兄长放心,我和尚师姊虽然都吃了伤,现在元气还未恢复,但此事义不容辞,我们一定会随兄长同去。”钟万道。
“师弟先不要急。”尚婉忽然接过话茬道,“现在简兄弟在枯松山猴头洞探察消息;封师弟在金陵府府隍庙探察消息;夏师弟也去邀集同道去了。三人已走了几日,不妨再等上两天,等夏师弟回来后,我们大家再一起前往。”
钟万听罢,觉得有理,便对钟庭道:“兄长:那些明王都是在月底送走黄金,算起来还有数日时间,兄长就先在此处等上几日,等夏师弟回来邀齐众人后,再一起前去如何?”
钟庭道长一来与兄弟钟万久不曾会面,颇有念亲之情;二来他二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三来亲自请缨空手而返,也有点抹不开面子,因此当际他就点头答应了钟万的建议,暂歇在客栈里静等几日。
钟万十分高兴,便唤客栈小二送上来满满一桌好酒好菜。
兄弟二人细酌慢饮,把话阔别之情,其中也提起完山平青庐和三弟钟极之事,然后又说起众鬼乱阳,天地异数,人间祸富等等,言谈之间道不尽说不完的兄弟同胞情谊。
尚婉陪坐一边,或把壶酌酒,或布菜添茶,温然而视,微笑不语。
次日黄昏,兄弟二人依旧吃酒聊叙。
才吃过两盏,钟庭道长突然坐卧不宁,好似患了疟疾打摆子,浑身一颤一颤。
钟万大惊,问道:“兄长莫不是受了风寒?”
“无妨无妨,只是忽然感觉有些魂不守舍。”钟庭哆嗦不停,仍然勉强与兄弟饮酒。
但过不多时,钟庭抖瑟得厉害,连酒杯筷箸都捏不住,忽地掉落地上去了。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钟万吃惊非小,伸指扣住钟庭右腕,号那脉象,却感觉他体内元气汹涌,魂魄不守,“兄长:有什么人正在施弄法术,欲勾了你去。”
“谁要勾我去?”钟庭满面疑惑。
过有须臾,他好似猛然醒悟过来:“不好!一定是霸山出事了。”
“兄长此话怎讲?”
“田真人曾说过:九阳聚义之日,便是应劫逆杀之时,曾叫为兄‘速去速回’。这一定是霸山出了事,真人才召唤我,为兄要先回霸山了!”
话落处,钟庭道长耸身而起,抓剑在手,匆匆与钟万和尚婉告别,直奔出敬亭客栈,御风飞在空中。
钟万见兄长匆匆而去,急忙取七星剑,准备追赶上去。
尚婉忽拉住他道:“师弟元气未复,捻诀御风已是不易,如何能去灭鬼?还是等三位兄弟回来,再去不迟。”
钟万无可奈何,跌坐在椅上,焦急道:“他三人已去数日,为何至今还没有一人回来?”
“师弟你也别急,离月底还早呢,你还是好好调养元气吧,到时候,自有你的一场恶战。”尚婉劝道。
钟万思之有理,长叹一声,自不言语了。
小二收拾酒桌后,二人遂各自盘膝打坐,默默定神静气,运功疗伤,静等三人回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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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庭道长一路急急奔走如律令,径返回归州府霸山。
这实是九阳妙气同根而生,共同逆劫的征兆!
田真人在霸山仰天洞里以日钟之灵力运功作法感召钟庭道长,钟庭道长就在宛陵郡心有感应,坐卧不宁。
钟庭道长越接近归州府,心神越加跳突得强烈,待到了霸山,心神这才安静下来,而此时八人早已慷慨赴义,血染神钟。
他径落在霸山聚义厅前,扑入眼帘的光景却把他给惊呆了。
只见四处空空荡荡,遍地躺卧着无数尸体,不分男女老少,胸口被掏窟窿的,脑袋掉落一旁的,四肢残缺不整的……殷红的血染红草地,染红树木,染红静静的茅舍,宛如一幅幅十八层地狱图。
钟庭道长满眼悲怆,眺望四处,皆似这地狱般的光景。
忽然间,他瞥见吞云洞方向红光一阵阵冲射夜空,遂急御风直奔而来。
刚进入吞云洞洞厅,便见八位明王正将众人围困在阴气缭绕中,不停地摇晃着铜铃,陀螺般飞转在空里。
再见那九口石钟旁边,或仰或仆,或依或卧,共有八具尸体,一个个头颅撞裂,鲜血盈地,正是田真人和谭忠等八人。
钟庭顿时明白过来:九气九阳重,逆劫在神钟。若要逆劫道,九钟血染红!
“诸位,贫道来迟了也!”钟庭悲呼一声,奋身上前,一头撞在了咸天钟上,碧血飞溅,横尸钟下。
九阳逆劫,护佑人种,应在人界,天选之人果然各个果敢绝决,信它不虚,纷纷慷慨赴死,真乃义烈之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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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明王正准备收了那些三魂七魄,忽见跳出一个人来,都唬得一惊,顿时慌乱了阵脚。
钟庭道长精血洒钟,脱胎换骨,精神抖擞直杀入勾魂索魄阵中。
九阳同心,共破荆州鬼劫!
只见夜空中九道红光交织盘旋起来,如血一般洗涤乌压压的悲风惨雾,突然间直往吞云洞压盖下来。
轰隆!
轰隆!轰隆!
一阵阵开天辟地似的巨响传来,吞云洞迅速爆炸,塌陷。
乱石飞射,犹如暴雨倒激,激向高而杳渺的苍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