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老头被我打败后剩下的人也就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当我将昏迷的安倍家老家主带出大楼后,等在外面的阴阳师们,以及从废墟中走出来的邪道阴阳师全都无法相信眼前看见的这一幕。前利雨郎带着众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我回过头望着他说道:“芦屋芳子呢?”
前利雨郎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了正昏迷中的芦屋芳子,显然在我击败老头之后阵法也跟着解除,芦屋芳子因为身体内神魂陷入昏迷而一时无法醒来。
“没事吧?”我问道。
前利雨郎冲我点了点头,我这才放下心来,低头看见散落在不远处的烟盒,走过去拿出一根叼在了嘴上,点上火后缓缓朝前方走去。阴阳师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恐怕是出于本能的恐惧,一个连神明都打败的人带来的威慑可想而知。
我的眼睛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突然有一种落寞的感觉。也许在这里很多人的心中是希望我输掉的吧,我打败了神明等同于打碎了他们的信仰,看起来我做了一件好事,但在很多人眼中我却并没有扮演胜利者的角色。
“山哥,车子很快就到,军哥亲自带人来接您。”前利雨郎走到正坐在一旁抽烟发呆的我说道。
“哦……”我顺口回答了一声。
“山哥……”他似乎有话对我说,欲言又止的感觉,我奇怪地回过头望着他,前利雨郎突然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地冲我喊道,“山哥,您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一件或许会改变我一生的事。”
“哦?说来听听。”我靠着路边的栏杆,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白色的光,天似乎就要亮了,有很多人都说日出是这一生必须要见到的场景,象征希望和新生。而我却更爱日出前漆黑夜晚中的星光和天边还不炽烈的光。
此时的寂静更让我心醉,只可惜手边没有酒,有的只是那一根还未烧完的烟。
“您让我明白人定胜天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在过去甚至我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告诉我天神是无敌的存在,我们阴阳师必须侍奉天神,因为我们是仆从,从天神的身上获得能量。但如今我知道了,天神并非独一无二,也不是天下无敌。我们可以做我们自己的主宰,山哥,谢谢您!”
我一愣,却没想到过自己打败了安倍家的老头居然给前利雨郎这么大的人生感悟。但看他冲我深深鞠躬,用过去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对我说话,甚至脸上带着激动的泪水。我笑了笑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而将来,或许你能做更多比我更伟大的事。”
远处的街道上,车灯晃动,军家的车队在接到前利雨郎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同时赶来的还有芦屋家的人马。军龑从轿车里走出来后便招呼医务人员上前来照顾我。
“没事吧?”军龑走过来问道。
我挥了挥没知觉的手臂说道:“断了条手,应该还有很重的内伤,你再不来我怕是撑不住了,呵呵……”
笑着笑着忽然眼前一黑,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我生来就不是个伟大的人,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既成不了秦皇汉武那般的开国大帝,也做不了改变人类命运,推动文明进步的科学巨人。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纵然有一些奇特的经历。
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等我出院的时候日本已经进入了盛夏,我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自己办好了出院手续也没等来军龑安排接我的人。
“怎么还没来?”我身子恢复了七七八八,按理说我是没那么快恢复身体的,尤其是左手。当时我送到医院医生一看见我的左手臂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截肢!他当时和军龑商量,说我的左手臂肯定是完全坏死了,而且害怕感染后出现病变要切除。当时我他娘的昏过去了,军龑知道我的底细,便没答应。没想到做了简单处理后第二天手臂就开始出现好转,这让为我看病的医生都吃了一惊……其实主要是因为穴海的作用,手臂上的穴海伴随着气息的连接而互相连通,将受创的身体组织重建。也正因为穴海的关系,我的身体恢复能力比常人快了不少,加上本来就有道行在身,因此一个多月我就出院了。
我摸出手机,结果才发现没电了,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也没想到要充电。说来也奇怪,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起先军龑和前利雨郎还来看看我,还有我的那位日文老师也来过。但之后就没见着了,我寻思着难不成是这俩人遇上什么事儿了。
当下自己叫了辆出租车回了军家,等回到了住处,一进去便看见气氛不太对劲,军龑的住处本来就安保严密,平时门口站着守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但今天一见,光大门口的守卫就多了一倍,周围的围墙上还加装了摄像头,甚至连我进去都要盘问和搜身。
等我进了客厅,等了一会儿后才看见军龑带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你回来了?”军龑看见坐在客厅里的我一愣,奇怪地问道。
“对啊,我昨天让护士通知你今天我出院,没通知到?”我也满面疑惑地问道。军龑才是一拍脑门喊道:“哎呦,我给忘了。”
“呵呵,出什么事了?怎么把你搅的如此心神不宁。”我也没怪他,军龑不是大大咧咧的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忘记了我这档子事儿。
“最近烦心事比较多,等我一下,我进去打几个电话出来和你说。”说完这小子又神色匆匆地走进了房间中。
这几个电话让我一等就是个把小时,等的我迷迷瞪瞪都快睡着的时候他走了出来,将事情前后原委和我这么一说,原来这里面还和我有关系。
出的事儿一共有两件,第一件是关于阴阳寮的。安倍家在此次事件后可以说是必须付绝大部分责任,本来就一心想要干掉安倍家的芦屋家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遗余力地攻击,而如今的安倍家可以说是六神无主。老家主重伤未愈,安倍出川这个新生代的接班人则惨死战斗之中,根据很多阴阳师的供述安倍家不仅和邪道阴阳师有染,甚至还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
阴阳寮之中有不少声音都说要对安倍家施以严惩,要不是安倍家根基深厚,换了小一点的家族很可能在一夜间被拔了个干净。当然,在这次事件中,前利雨郎则成为了很多阴阳师心中新的偶像,一时间在阴阳寮内名声大振,很多当时在现场的阴阳师甚至甘心跟随前利雨郎,这么一来前利家的复兴甚至是超越过去的辉煌都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阴阳寮烂摊子里的事儿和我没关系,也不至于让军龑忙的焦头烂额,就算要给前利雨郎帮助也是手下人去办。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关于神门,之前我将黑鹦给杀了,等同于干掉了神门的一个高级干部,这事儿让神门老大落无心非常生气,甚至一度想挑战茶会的规则。虽然最后被茶会的力量压了下去,但心中不爽的落无心还是对我动了杀机。
这一次日本这边出的事自然也一字不差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在听说我被打伤后他便在国内的地下世界发布了悬红,虽然用的是匿名的方法可行业内很多人都猜出了这事儿就是他干的。悬的是我的头,开的价是要我的命。
“呵呵,谁敢接这笔生意?开价多少?”我饶有兴致地问。
“不是钱,是权。谁杀了你,谁就能顶替黑鹦的位置成为神门的高层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