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定决心要保住自己孩子的刘彻,当即踏前一步,随后,在众人或担忧、或错愕、或怒视、或不甘的神情中冲着太皇太后微一拱手,继而径直离开了此地。
望着刘彻离去的背影,顿时, 阿娇的哭闹声愈发的大了起来。
此刻,刘彻的母亲完全坐蜡了,望着已然离去的刘彻背影和哭闹不休的皇后阿娇,再加上阿娇母亲怒视着自己和刘彻的眼神,以及面无表情的太皇太后,一时间, 刘彻的母亲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了。
于是……
“你看……好端端的,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这种情况下,刘彻的母亲不禁心中发狠——虽然这样做会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以及自己那未曾出生的孙子,但……为了儿子刘彻以及自己乃至于自己家族所有成员的性命,必要的牺牲……一定要有!
即便事后自己的儿子刘彻会恨上自己,但……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你们等着……我先去查看查看!”刘彻的母亲偷眼打量了一下在场诸人的神情,话意中所要表达出来的想法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听得刘彻的母亲此言,阿娇的哭声这才稍微的小了一点下来,至于阿娇的母亲,尽管她此时看向刘彻母亲的目光依旧满是阴厉之色,但相较于之前,却是已经好了许多下来……
只不过,令得刘彻的母亲乃至于阿娇、阿娇的母亲全都没有想到的是,被屏幕前的无数观众称之为“瞎眼老太婆”的太皇太后,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制止了刘彻母亲的行动:“慢着……你想去做什么?”
太皇太后那满是威严的声音一想起,顿时, 心知不妙的阿娇母亲都顾不得再去“看”王太后了,当即满是震惊和不安的望向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所谓的太皇太后!
“呜呜呜呜……”
场中,唯有阿娇的哭声还在继续着, 只不过,或许是摄于太皇太后威严的缘故, 即便是正在哭闹着的阿娇声音,此刻也无疑低缓了许多下来。
制止住王太后行动的太皇太后,其声音再次响起道:“阿娇他们结婚至今未孕,我这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年岁大了,我还怕抱不着皇孙呢!”
太皇太后此言一出,王太后的心顿时就松了下来——有太皇太后此言,自己就不用再去做对不起儿子和孙子的事情了!
只不过,王太后的心在此时完全的松了下来,但是一旁的阿娇以及其母亲却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不帮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反倒是去帮一个“外人”——不过,当她们想到刘彻貌似也是太皇太后孙子的时候……哦,那就没事了……没事个鬼啊!
一直以来,太皇太后不是都不怎么满意刘彻当这个皇帝的吗?
毕竟刘彻和太皇太后不同,一点儿都不喜欢道家学说……或者说是黄老之说,因此,按理来讲,太皇太后站在哪边那还用说吗?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让阿娇与其母亲有点儿小崩溃!
没成想,这个瞎眼老太婆竟然在子嗣一事上完全的站到了刘彻那一边去了!
正当阿娇的母亲想着该如何给刘彻上上“眼药”的时候,深知自己女儿性情的太皇太后却是先一步的开口说道:“我看你们哪,也不要少见多怪,既然得了皇上的宠幸,那就按制将其送入到侧室去住吧!”
“呜呜呜呜……”
心中极度不甘的阿娇跺脚哭泣了几声后,眼见得太皇太后主意已定、不可更改,当即也只能委屈无比的听之任之了。
而后,太皇太后直接吩咐道:“春陀!”
“奴才在!”春陀微微躬身道。
“去通知太师、太宰他们……按例行仪吧——既然不期而至,也还是有章可循的嘛!”太皇太后对此事定下了最后基调道。
而后,在王太后舒了口气、阿娇与其母亲面色难看的神情中,太皇太后继续提醒着在场诸人道:“如果果真怀上了龙种,那么,你们全都得给我护好了他!”
而后,太皇太后犹自有些气愤的说着道:“一个姑娘家的,竟然派到粮库去当差,宫里的男人全都死绝了吗?真亏你们做得出来!”
“奴才遵旨!”
有了太皇太后的背书,心向皇帝的春陀自然是心里大喜,当即朝着太皇太后一拱手,继而便兴冲冲的走了。
眼见得大局已定,心中感激不已的王太后当即跪地叩首道:“臣妾替皇上谢过了!”
“好了!”太皇太后淡淡的制止了王太后道,“别大惊小怪的,都起来吧——宫里的女子都是打这么过来的,这点事算个什么?”
…………
与此同时,屏幕之前的观众们望着如此“深明大义”的太皇太后,纷纷感叹不已。
“我原本还以为,这个性格恶劣的瞎眼老太婆,会继插手朝政之后,再次弄死皇帝的儿子的,没成想,这个老太婆还有点儿人情味,并未直接下死手!”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的曾孙,虎毒不食子,一个老人家,总不至于真的能够狠下心来弄死自己的曾孙吧?”
“这个瞎眼老太婆虽然性格恶劣,但是对家人是真的好,当初刘荣死亡的时候,即便弄死刘荣的是皇帝的打虎英雄、苍鹰郅都,她依旧不管不顾的弄死了郅都——或许对于雁门那边死去、受辱的大汉儿女们来说,这个瞎眼老太婆是一个十足的恶棍,但是对于其已经死去的孙子刘荣而言,这个瞎眼老太婆无疑是为其报仇的亲奶奶,同理,阿娇虽然是她的外孙女,阿娇的母亲更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另一边的那个孩子,从血缘上来讲,却也是她的亲曾孙,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会有亲疏远近、厚此薄彼什么的,但即便再怎么亲疏有别、厚此薄彼,也不可能直接舍弃掉另一方的性命吧?”
…………
屏幕中,当刘彻的儿子被太皇太后给保下来了之后,画面便开始迅速无比的推动着,然后……
“微臣愚钝,今天又犯了罪,现在追悔莫及,特奉旨来请罪!”只见得屏幕之中,一人正一瘸一拐向刘彻请罪道。
“你说你……你还知罪啊?”皇帝刘彻很是不满的瞪视着来人道,“不管怎么说,你好歹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吧?怎么能偷吃别人的肉呢?你说说……不也分了你一份吗?怎么……还不够吃?现如今竟然都来偷吃朕的肉来了?”
听得刘彻的不满之言后,来者当即开口解释道:“陛下,那肉本来是想……若皇上不责,就吃掉,若皇上责备,就……退还给皇上!”
“朕当然要责备你!”刘彻没好气的点指了此人一下道,“当着百官的面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朕自然是要惩罚你的,所以……将朕的肉给朕全都退回来吧!”
说着,刘彻微微踏前一步“逼迫”道:“退回来——那肉给我全都退回来啊!”
望着沉默不言的来者,刘彻冷笑着逼问道:“那肉呢?不是说要退回来给朕的吗?那你倒是退回来给朕啊!”
“禀报皇上!”此人有些苦恼的说着道,“肉……已经没了!”
“没了?”刘彻当即大怒道,“那你先前还说要退回给朕?所以说……你其实是在哄骗朕喽?你可知……欺君之罪要受到何种处罚啊?”
不等此人回答,刘彻便再次询问道:“现在,你倒是给朕说说,朕的那些肉,全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全都进了某条狗的肚子里去了?”
听得刘彻的此问后,这人很是恭敬的微微低头道:“回禀陛下,没进狗肚子,那些肉……应当是‘主动’的跑进了两位高人的‘胃宫’里升天了!”
“什么高人?”刘彻饶有兴致的询问道。
“这一位高人嘛,便是皇上赐号会吹牛的东方朔……”东方朔此言一出口,皇帝刘彻便忍不住的轻笑了出声,只不过,令得刘彻很感兴趣的是,还有一位高人……又是哪位?
而后,便听得东方朔继续说道:“还有一位更高的高人……就站在那里……”
随着东方朔的伸手指点,只见得一人从远处走来,而后径直跪拜到刘彻的身前道:“草民主父偃,恭请陛下圣安——臣有重大施政建议要向天子面呈!”
对于此人的出现,刘彻就连一点意味的情绪都没有——他就知道,若是没有缘由的话,东方朔安敢“贪污”他这位皇帝的肉?
于是……
“那位私自割肉的……就先下去吧!”刘彻微扫了一眼东方朔,而是径直吩咐道。
“谢陛下!”东方朔十分郑重的拱了拱手后,当即头也不回的退下了。
待得现场只有刘彻和主父偃的时候,皇帝刘彻这才伸手示意主父偃道:“坐!”
只不过,却也就是在此时,刘彻蓦地喊停了即将要离开此地的东方朔道:“东方朔,你的朋友若是真有高论的话,朕倒也罢了,如果没有的话……你那肉可一定要给朕退回来!”
听得皇帝刘彻之言的东方朔回首微微一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十分自信的再次朝着皇帝刘彻一拱手,而后径直离开。
另一边,主父偃在东方朔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之后,当即开口说道:“在下深知陛下目前处境艰难,陛下是大有为的英主,既要有为,就要有所不为!”
“那依主父偃先生看来,朕眼下应该注意些什么呢?”刘彻不甚在意的询问着主父偃道。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皇帝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无形的主宰,那就是舆论,是无冕之王!”主父偃提出了一个新概念道。
“舆论……无冕之王……吗?”刘彻对于主父偃的言论不置可否,随后示意其继续讲下去。
“圣人曾说过,想要治理国家,首先就得先治理好人心!”主父偃开始甩出干货道,“可是人心跟着什么走呢?那就是舆论!舆论又是随着什么人走呢?自然是随着太皇太后最看不上眼的那些书生——天下的舆论,实际上都是随着那么几支笔杆子走的,著书立说、传播道义、因势利导……终成气候!陛下若是不去争取舆论人才的话,就会被淮南王刘安那样的人掌握、控制,陛下最近的这些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听得主父偃之言后,刘彻在微微思虑了一番之后,这才端正了自己对主父偃的态度、
“有道理!”皇帝刘彻坐直了身体,而后很是郑重的说着道,“是啊,当初董仲舒的《天人三策》给了朕极大的启发,如今主父偃先生的一席话,让朕听了呢……也觉得颇有些道理!”
“这样吧!”决心要用主父偃的皇帝刘彻直接吩咐此人道,“你主父偃就替朕去多找一些像你这样的人才来……诶,也没什么正事,无非就是陪着朕呢……喝喝酒、聊聊天、谈天说地、打发时光罢了!”
…………
与此同时,一些看了东方无穷这段前世记忆的观众们不禁在弹幕间里感慨了起来。
“现如今,刘彻虽然决定要掌握舆论了,但是十分可惜的是,权力依旧掌握在太皇太后的手里,即便刘彻掌握了舆论,也无法在此刻实施他的政治抱负,一旦刘彻胆敢妄动,恐怕他的皇位就要坐到头了!”
“不过,不管怎样,先将舆论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好的,待得太皇太后殡天了之后,这个天下终归是要回到刘彻的手中去的,一旦权力回归,再加上舆论的掌控……到时候,天下之大,还有何人能够掣肘刘彻?”
“如此看来,刘彻终归是能够如他后两世一样,再次带领国家走向强大了?”
“其实,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太皇太后的身上——有这么个老腌货掌权,刘彻如何能施展他的政治报复?”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她年纪都那么大了,她如何能够确定,她的主张就是正确的?她也不想想,她那么大的年纪,其意识形态早就和社会脱轨了……她究竟是怎么敢朝着一个国家的施政方针指手画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