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人经过了易容,但只是一瞬间,李星云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名假扮成文官、打算刺杀耶律阿保机的人,正是张子凡。
那晋星刺,无疑就是最好的左证。
眼看着张子凡即将与耶律阿保机交错,李星云忽然出手。
只见李星云催动天罡诀,身影疾动,周围的气流似乎也被他抛在身后。
就在张子凡即将得手的一瞬间,李星云却是“砰!”一掌打中他的胸口。
张子凡被突然一阻,及时借力倒翻出去,落地时一屈一蹬,竟不屈不挠,再次朝着耶律阿保机杀来。
但到了这时候,在另一边大吃大喝的耶律古也反应过来了。
张子凡还在空中,就觉得遍体生寒。
他忽然警醒过来,一转眼就见到了掠身而来的耶律古。
耶律古高高跃起,正击而出,呼的一拳,直捣张子凡面门!
感觉到劲风压面,张子凡不敢大意,连忙侧身躲过。
但耶律古的反应比他更快。
张子凡还没站稳身体,紧接着胸口就被一脚踹中。
砰的一声闷响,张子凡身体突然一震,紧接着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直接摔塌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但即使一脚遭重,张子凡也是丝毫不敢懈怠,他立刻起身,却忽然捂住了胸口。
耶律古作为契丹第一勇士,而且还是从小吃人参长大的,他这一拳可并不轻!
而此时,周围的契丹卫兵已经将张子凡包围了起来。
他们甚至一句废话都没说,就朝着张子凡围杀而来。
张子凡身陷重围,挥臂扫开三四柄弯刀,踢飞一个,绊倒一个,撞开一个,但情况仍旧不容乐观。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更何况如今的汴州皇宫有着无数契丹人。
见到张子凡身陷险境,李星云当即沉声喝道:“且慢!此仗打不得!”
一众契丹人闻声回头。
他们都知道李星云是他们的可汗耶律阿保机的贵客,是以这才停了手。
不过,究竟该不该继续下手,还得看耶律阿保机本人的态度。
耶律阿保机望向李星云,不禁问道:“李兄,为何要饶过这刺客的性命?”
李星云急促说道:“耶律兄,他其实是张子凡,也是我的朋友,还请耶律兄饶他一命!”
张子凡此时左臂受了一刀,此时正抱臂蜷缩颤抖。
他一听这话,顿时啐了一口。
“呸!李星云,谁是你的朋友?就是因为你的愚蠢,才让中原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我没你这个朋友!”
李星云望向张子凡,静立片刻,眼神中似有不甘以及委屈。
“张子凡,这事非我所愿,而且耶律兄也不愿意生灵涂炭......”
话还没说完,倾国倾城连忙将围在张子凡周围的契丹士兵扒拉开,搀扶起了张子凡。
“张郎,你没事吧?”
“张郎,你流血了!快擦擦!”
面对倾国倾城的虚寒问暖,张子凡一甩手臂,对倾国倾城并未有好脸色。
倾国倾城却是不懊恼。
方才经过陆林轩之口,她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对不起张子凡的。
他们都把人家的家占了,当然对不起张子凡。
只见倾国对着耶律阿保机说道:“我说哥啊,既然那什么不良帅不肯出面,也不肯放了李公子的师父,那咱们就先回去吧,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呢!”
倾城也点头劝道:“是啊。咱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能再继续这么死下去了。”
听到这话,耶律阿保机却是皱了皱眉。
“你们刚才也说了我们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契丹的勇士可不能白死!”耶律阿保机态度坚定。
倾国迟疑一下,说道:“那俺们可不能对不起张郎啊!咱们要是赖着不走,那张郎岂不是成罪人了?他在他义父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倾城继续劝道:“哥啊,你可不能不为妹妹们的幸福着想啊!”
耶律阿保机听到这话,沉思半晌,却是露出了微笑。
他说道:“好,你们的幸福我这个当哥的当然会考虑。张子凡,你愿不愿意娶我这两个妹妹?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可以对你刚才的事情既往不咎,并且还要封你为我契丹的大于越,位居百官之上!”
所谓于越,便相当于中原官制中的宰相。
但于越的职权却比宰相无疑要高。
耶律阿保机能够开出这个条件,其实也算是十分大方了。
张子凡自然不会对这什么于越感兴趣。
李嗣源在离开汴州之前,便任命他作为晋国的汴州留守。
汴州留守,顾名思义,就是留守汴州的官儿。
一般来说,这都是储君才能做的官职。
而且李嗣源就他一个义子,日后晋王之位定然是要传到他身上的。
但如今契丹人却侵占了晋国将近一半的领土,杀害了无数晋国的百姓,甚至将首府汴州也收入囊中,这让他如何不气?
“我张子凡乃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若屈身夷狄,岂不足羞!”
一听这话,耶律阿保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张子凡,你这是要与我对抗到底了?”
倾国倾城也是气愤地看着张子凡。
“咋地,张郎,夷狄咋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咋还足啊羞啊什么的?”
“姐姐说的是,什么夷不夷的,这年头谁拳头硬谁才说话好使。”
张子凡平静地望着两人,没有说话。
他忽然有些后悔之前帮助倾国倾城两人。
当初为了倾国倾城,他可是被李存勖以及刘子骥误认为有通敌之罪,甚至还平白遭受了牢狱之灾。若不是李星云的师父阳叔子为他疗伤,他现在恐怕就是个废人。
但如今倾国倾城等契丹人却攻陷了晋国的城池,使二十州百姓生灵涂炭......
“来人,给我杀了张子凡!”
正当张子凡懊悔的时候,那耶律阿保机再也忍耐不住,径直下了命令。
“且慢!”
李星云立刻高声喝止。
“李兄这是何意?”
“耶律兄,张子凡虽然刺杀你,但也情有可原。毕竟是你们侵占了晋国的土地。”
听到这话,耶律阿保机眉头一皱。
“李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打入汴州,这可是你的要求!我们也是为了帮助你兴复唐室!”
“兴复唐室?这可不一定!”李星云沉声道:“耶律兄,我是拜托过你逼进汴州,但却没有让你侵占中原的城池和土地,也没有让你们烧杀抢虐!”
耶律阿保机道:“李兄,我可是已经约束了手下的勇士们,让他们在攻占城池后秋毫无犯!”
“你们是对城池秋毫无犯了,但城外的百姓们呢?”
耶律阿保机无言以对,只好道:“李兄,这次为了帮你,我们可是死了不少勇士!你现在却说我们做的不对,难道我们契丹的勇士就白死了吗?”
“你们契丹的勇士死了不少,但死在你们手中的普通百姓们的性命,也不少。”
耶律阿保机摇了摇头,说道:“不,不对,李兄,那些百姓不是死在我们手里,而是死在你的手里。是你要挑起战争!李兄,你要知道,一旦战争发动,就不可能不死人!”
李星云默然无语,无法反驳。
旋即,他重新望向耶律阿保机,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应该回到漠北,回到你们自己的家去。”
耶律阿保机当然不会答应,“如果我们不回呢?”
闻言,李星云平澹地看着耶律阿保机的眼睛,冷冷说道:“耶律兄,如果你们不回漠北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