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不大,但是口气不小的程子嫣扔下众位高官,第一个走出了镇将府。
路上有有人在扫雪,马车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呲呲的声音。
马车内程子嫣支着自己的额头,眼睛深情的望着贺若怀心。
贺若怀心正在擦拭自己的一把匕首,匕首冰凉,发出冷冷的光。
“好看吗?”贺若怀心感受到了她的灼灼目光,也没有回首看她,故意问道。
“好看。”程子嫣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等到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太大胆了,忙低下头,抓住自己的衣角,一片晕红悄悄地爬上脸庞,甚至蔓延到耳垂处。
贺若怀心抬起头盯着她,说道:“乙支家这是想借这件事警告都里镇的各大族,不能和高启元走的太近。”心中暗暗好笑,这个丫头,真是可爱到窒息啊。
怎么可以有这么可爱到让人心塞的姑娘,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自己都微微有些后怕,自己之前的拒绝实在是太混蛋了,差点就错过了她。
他没有再说让她脸红的话,而是转过话题。
“你看出来了?”程子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问道。
“嗯。其实这一次乙支家抓我只是引子,重新整合辽东半岛的力量才是背后的算计。”贺若怀心也是停在程府之后,通过程府打听来的消息,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他和公孙无忧消失在建安城南,给乙支家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王室对乙支家的防备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作为辽南重地的卑奢城被王室褫夺之后,乙支家在辽东半岛的力量进一步收缩。
而乙支家希望抓住这个机会,向辽南诸城宣示,就算王室对乙支家有防备,但是乙支家在辽东半岛的绝对实力,没有任何改变。
“我听管家说北面传来消息,乙支武胜男举荐她的亲信公孙昌为积利城城主,这便是最好的证明。”公孙昌是乙支武胜男的亲兵校尉公孙冲的叔父,公孙家的重要人物,也算是小有战功。这次担任积利城守将,明眼人一看,便是为了牵制卑奢城城主高启元,也是明目张胆的告诉王室,以卑奢城为界,再往北便不能进一步了。
“你怕吗?”程子嫣盯着贺若怀心,担忧的问道,这次的事情有些走钢丝的错觉,她真怕自己保护不了眼前的挚爱之人。
贺若怀心摇摇头,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嗤笑道:“小不点,你是不是问错人了。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好不好?”
听到贺若怀心亲昵的称呼她为小不点,不由得甜到了心坎里。她斜过身子,靠在贺若怀心的肩膀,慢悠悠的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话是给贺若怀心说的,也是给自己说的。她紧紧地抓住贺若怀心的胳膊,唯恐自己一不留神,好不容易在身边的爱人就会消失不见。
婚期渐渐临近,大礼也紧张的筹备着。
正月十五,大吉,宜嫁娶!
整个程家的坞堡戒备森严,近八百仆从秘密发放了武器,进入坞堡之中戒备,表面上是为了保障婚礼的进行,实际上是暗中为不测做的准备。
程府的管家叫方伯,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不仅是程府的管家,实际上也是程奇方的亲信。
都里镇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到程家坞堡,为程家小姐贺喜。
郑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简单的说了几句,等拜堂礼结束之后,便回后堂去了。
贺若怀心是以靺鞨人的身份来娶亲的,按靺鞨风俗,婚礼要在女子家中举行,因此流程简单。
两人刚拜完堂,管家大喊一声,“送入洞房!”
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大吼,“慢着!”
紧接着便是大量的高句丽士兵涌进院子,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乙支武藏、高照和邓禹。
都里镇镇将高乘也跟在身后。
而说话的是邓禹。
程子嫣穿着青绿色的喜服,钗细礼服很好地将程子嫣绝美的身姿展示出来,今天的她可谓是艳压群芳的存在了。
隋唐时期,男女成婚,喜服和后世不同,当时风俗红男绿女,及男服绯红,女服青绿。既能衬托出婚姻的热烈喜庆,又能体现人生大事的庄严神圣。
高照在人群中看的眼睛都绿了。
贺若怀心留着短疵,脸上也化了淡淡的妆容,和画像上不太一样。
乙支武藏并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一侧。
今天,他更多的是看戏者。
高照心里的嫉妒之气犹如滔滔江河般翻涌,眼前这个美丽的身影,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娘子。如今却要在别人的手中牵走,还要在别人怀里承欢。
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快步走上前,紧盯着贺若怀心问道:“你是靺鞨哪个部落的?”
贺若怀心看着他青筋暴起的脸,知道他心中必然恼怒,朗声道:“我来自靺鞨安车骨部。”
高照道:“你父亲是什么人?你凭什么娶程姑娘。”
贺若怀心道:“我父亲是安车骨部左大当户,和北边室韦作战时战死杀场了。这位公子问的话有意思,我怎么就没资格娶嫣儿,我爱慕她,便娶她,有何不可?”
“我看你撒谎!”高照冷笑。
“既然爱慕她,为何又要娶她为妾?而不是给她妻子的名分。”
贺若怀心道:“这件事我已经向郑老夫人禀报过了,部落中有些风俗不能违抗,只能委屈嫣儿了。再者说了,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私事,恐啪无需向高公子解释吧。”
高照微微语塞。
“你什么时候到的都里镇?”
高照紧追不舍。
贺若怀心道:“年前就过来了,不过因为我身份的关系,一直待在程府。”
“你胡说,为何我没见过?”邓禹打断贺若怀心的话,盯着贺若怀心,冷笑着质问。
贺若怀心刚要说话,程子嫣忽然将贺若怀心拉在自己身后,迎上邓禹的目光,冷笑道:“邓叔叔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一直在盯着我家了!”
她盯着邓禹,然后向前一步,邓禹被她看着,心先虚了,往后退一步。
“总之,我不信!”
程子嫣冷笑道:“我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怀心哥哥从靺鞨南来,在府上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若是高公子不信,可派人查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