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怀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从第二次东征到现在,他们与渊盖霸的交手中,一直占据着主动地位。渊盖霸这个人,名大于实,用兵实在有些令人不敢恭维,但是有他在,确实也是辽东的福分。
可现在扶余城换了主人,如果这个高桓是一流名将的话,那肉眼可见的,辽东将面临极大地威胁。
毕竟候城以南,光个乙支家就已经足够让贺若怀心担忧了。
“这个李郎将倒是没说,只知道,自从高桓来扶余城后,并没有检视城防,反而闭门谢客,据说在整日宴请豪贵宴饮。”
贺若怀心露出一丝危险的目光,他盯着李靖,冷冷的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我这次在平壤王都见了婴阳王,这个人可一点都简单啊。他能信用取代渊盖霸镇守扶余城的人,能是庸人。再者说了,这个人一上任就示弱,这更能说明问题,真相绝不是我们见到的那样。”
李靖点点头,道:“主公啊,其实我的想法跟主公一样。在主公未返回之前,我就已经行文李郎将,让他们坚守城池,无论扶余城上演什么样的好戏,都坐观垂钓,决不出城,为的就是以防高桓这个人扮猪吃老虎。”
贺若怀心摇摇头,道:“嗯,你做的很好,可是还不够。我立刻亲笔书信两封,一封送延津城,一封送通定镇。两处重镇兵马,不仅不能出城,还要加强延津城和通定镇的防御。我总感觉,婴阳王此时换帅,不仅是为了削弱渊盖家族兵权,有可能其心在辽东。”
“通定镇?”这一下李靖也觉得惊奇,道:“通定镇在辽水以西,北有契丹,东北方向有延津城,这个高桓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断我们归路吧。”
贺若怀心笑道:“兵者,诡道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正因为通定镇北边是契丹边境,我才更担心。”
“主公的意思是,高桓有可能越过契丹边境南下,袭击我通定镇。”李靖也明白了贺若怀心的意思,他之前还真未想到通定镇的问题,主要也是李靖虽然智谋过人,终究对辽东诸部落的复杂局势尚有不明了之处,故而通定镇的威胁估计不足。此时被贺若怀心点出来,他也立刻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在目前燕郡和辽东郡的设置中,通定镇作为辽东新据辽东之地的西大门,地形险塞,颇为重要。可是现在的通定镇也面临一个极大的危险,那就是外围缺乏足够的缓冲之地,受到契丹的近距离压制,这其实是相当危险的。
贺若怀心主政辽东之时,先用邓熹驻守,再用虎贲郎将麦孟才驻守,所用都是帐下最能征善战且持重善防御的大将,便是出于对通定镇战略位置的考虑。
“主公,我这就去传令。”李靖知道,贺若怀心一旦认准的事情,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他久在辽东,对辽东的复杂局势了如指掌,虽说贺若怀心一趟南行,为他们争取了一段可贵的修养生息的日子,可高句丽将他们灭于辽水以东之心不死,说不定早就有所谋划。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贺若怀心点点头,道:“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以我在两地所配的兵马和防御,就算这个高桓突袭成功,也决无法破城。到时候,从候城出兵援助,无论是通定镇还是延津城都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他们就算能取得一点小胜,也无法改变战略上的被动。”
贺若怀心眼神清澈,这就是候城的作用,无论是作为攻略辽东的桥头堡,还是作为防御的缓冲地带,候城四塞之地的局面已经成了一半。未来若能拿下南面的辽东城,那以候城为核心的四塞之防可就真正成形了。
到时候,以辽东无比深厚的战略潜力,别说攻略辽东,就算以辽东一隅之地,和其他诸部抗衡也不是难事。
“主公说的对,听主公这么一说,我也才理解主公经略候城的苦心。”
贺若怀心笑了起来,论起战略上的布置,眼前的李靖以及杨雪儿绝对是自己的知己。
贺若怀心看了杨雪儿一眼,笑道:“唉,这个婴阳王确实难缠啊。你看看,我好不容易从他的屠刀下逃了回来,人家这网已经撒过来了。说实话,若 不是我们真需要这点可贵的时间,我才懒得去让他多活两年呢。”
贺若怀心不知道历史上婴阳王是怎么回事,可他记得婴阳王绝对不是死于今年的。也就意味着,恐怕自己不去平壤,也自有其他的人救婴阳王。听柳嬅的诊断,婴阳王这病急是急,也足够吓人。可偏偏不要命,自己这冒个险,也算是做个无本的买卖了。
杨雪儿瞪了贺若怀心一眼,对于他的口是心非,杨雪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腹诽,信你才怪。
李靖道:“主公啊,既然你回来了,那乙支家的公子和小姐,不知什么时候送回去。”
贺若怀心笑道:“不急,我临走前还要在候城待几天,就先让乙支武臣回去吧,乙支家的这个家主本将要多留几日。”
杨雪儿眉头微皱,不过她并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史怀义咧嘴笑道:“好,这个好。三哥,之前我们去辽东刺杀渊盖屠的时候,这娘们不是想和三哥结亲吗?我看挺好,三哥倒不如就取了这女子,虽说这小娘,脾气不好,这武艺嘛也有点恐怖,可小弟想着,三哥总有降服她的法子。三哥若真娶了她,这辽东城的乙支家还不都是她的嫁妆,三哥可是得了夫人又得兵啊,稳赚不赔的买卖!”
史怀义的话,立刻让屋子里的主将哈哈大笑,倒是贺若怀心身后的玲珑脸色不喜。
看到气氛没有刚才那般冷硬。
杨雪儿也冷笑一声,道:“史郎将,你这建议提的不错,可是我担心啦,你这三哥赚是赚了,就怕洞房花烛夜被娘子拿着剑赶下榻,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岂不是两难。”
史怀义语塞。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贺若怀心,想笑又不敢笑。
终究憋了回去。
至于贺若怀心则叹了口气,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