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他死?”
贺若怀心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桃花花瓣已经结满枝丫,细细的闻,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柳嬅摇摇头,道:“不,我只是不想他死在公子手上。”柳嬅现在也安心的以贺若怀心屋里的丫鬟而自居。随着贺若怀心对她的称呼改了,她对贺若怀心的称呼同样改了。
贺若怀心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的的辩驳。或许她心中确实有不忍,但是却再没了情感。
也不知道两人的过往如何,竟然到了如今的地步。
果然还是爱情伤人最深。
两人沉默着站了许久。
过了半个时辰,唐文赶过来,低声道:“主公,卑职已经将他从北城送出去了。”
“该看的都看了?”贺若怀心反问。
唐文点点头,道:“粮草、兵舍,以及守御的漏洞,遵照主公的嘱托,全部让他无意看了。”
贺若怀心慢慢的道:“好,通知诸将,准备死战吧。这个人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决战的时间要提前了。”
唐文点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去了。
等到唐文离开,柳嬅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贺若怀心,她仿佛明白了,贺若怀心的用意。
“公子在利用陈公子?”
贺若怀心盯着她的眼睛,笑道:“错了,不叫利用,叫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柳嬅不是太明白。尽管她确实也算睿智过人,但是毕竟长时间在府上,眼界有限,有些事一下子也想不明白。
“你以为陈有言进城真的是为了劝降?”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军连破他们数阵,他拿什么来劝降。傻子都能看出来,劝降是无稽之谈。所以他们不过是想借着劝降由头,来刺探我城中虚实。”
柳嬅的眉头皱起来,低声道:“所以公子将计就计,将北城虚实透露给陈有言,让陈有言回去将这些信息透露给渊盖承绩?”
贺若怀心点点头,对于这个丫头的聪明也倍感欣慰。
“可是公子不了解陈公子,他看上去柔弱,实则城府极深。公子就不怕他识破公子的计谋?”
贺若怀心盯着这个丫头,笑道:“看来你对陈公子了解的很透彻啊,我还就怕他识不破此谋。你放心吧,别说他只是怀疑这件事,就算他真的知道是我再有意利用他,他也会甘心为我驱使。”
“为什么?”
贺若怀心成竹在胸的道:“因为他想让渊盖承绩死。”他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你勃然大怒,要杀死陈公子,以及借我的手,救下陈公子,都是演戏。”柳嬅的脸色变得沉郁起来。
贺若怀心盯着她,说道:“嗯,不止是做给陈有言看的,更是做给渊盖承绩看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坚信陈有言带回去的信息是准确的。”
其实早在贺若怀心知道劝降使者是陈有言的时候,贺若怀心就已经明白,渊盖承绩派陈有言来劝降乃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借自己这个刀替他除去陈有言,另一方面,就算自己不杀陈有言,也可以借此来探查城内虚实,同时向城内百姓释放信号。只不过,贺若怀心早就从高大虎那里得知,渊盖承绩和陈家实际上矛盾激烈,这就为他做出正确的判断提供了依据。
“没想到。,他们为你设局,到头来,却仍是你手中的棋子。”柳嬅有些惊慌的盯着贺若怀心,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深谋远虑的人。当初她在家中受人歧视,遇上陈有言,有意借陈有言脱离苦海,了解之下,觉得陈有言已经是少有的带着面具,心有城府的厉害人了。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就仿若透明人一般。
想必他一眼就能看穿当初让柳家为家臣的主意是自己出的吧。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有这般深沉的心思和智谋。
她不由得抬起头,多看了贺若怀心一眼。
或许,他和自己一样,只是想活着吧。
贺若怀心见愣愣的站着,以为她是在担心陈有言的安危,便道:“你放心吧,陈有言我刚刚已经试探过了,他可远比表面上要聪明。说实话,你的眼光不错。”
说罢,便准备离开。
柳嬅看着贺若怀心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
城外大营!
大帐之内,众人像盯着大熊猫一样盯着陈有言。
陈有言没有死!
白狼人屠居然手下留情?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渊盖承绩紧皱着眉头,盯着陈有言,道:“那小子居然会放你回来?”
高阵和高远也觉得奇怪,自己的计划破产,他们都非常失望。
不仅是对自己失望,更是对远在城中的白狼人屠贺若怀心失望。
高远低声嘟囔一句。
“还自诩什么白狼人屠,我看也就是一个没有脑袋的蠢货。”
陈有言扫了众人一眼,道:“贺若怀心毫无投降的意思,劝降不过是诸君痴心妄想。诸位将军,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以最快的时间攻取候城堡吧。”
高阵冷哼一声,他站出来,冷笑道:“白狼人屠手上,向来不留敌人活口,可他却对陈掌书记刀下留情,莫非你们二人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陈有言扫了一眼高阵,变了脸色,冷声道:“高阵,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渊盖将军的爱将,本掌书记就拿你没办法。实话告诉你,渊盖大人已经答应家父,此战之后,以我为新城郡丞,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跳多久。”
高阵被陈有言的一句话蛇住,想说话,却没敢再说。
毕竟,陈有言的身份太过特殊。
虽说现在不怎么样,万一要是得了渊盖大人的宠,自己可算是得罪了一个大仇人了。
渊盖承绩看着高阵被吓住,冷声道:“掌书记,既然你平安归来,也是托大人的福气。不知你在城中,可有探知到敌军的虚实?”
陈有言见双方气氛和缓了些,沉思片刻,道:“他们是从北城将我送出来的。我一路穿行,发现了几个疑点,或许能助渊盖将军破敌。”
渊盖承绩听到陈有言真的有发现什么东西,忙笑道:“掌书记,快说快说,什么疑点。”
陈有言面色凝重的道:“虽然敌军在城上败我数次,但是他们也到了强弩之末。”
“哦?说说看?”
“我从北城出城时,发现城中军民皆有饥色,几个士兵吃饭,碗中清汤寡水,毫无半点米粮,可见敌军粮食已经不多。另外许多士兵,并非精锐,而是老弱病残,可见这几日他们的战损率也相当的高。”
众人听到陈有言的描述,一下子都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