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风间琉璃看着路明非,微微不解,“还需要两张请柬么?Sakura君还要带两个人来表演会场是么?”
“是啊。”路明非点点头,“风间大师的歌舞伎表演很难遇见也很珍贵,我有两个无论如何都想邀请去一同观赏的……‘朋友’。”
座头鲸看着路明非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意,他心想不枉费自己待这小子不薄,这家伙果然是讲义气的啊!
在座头鲸看来,在小樱花想要邀请的两名朋友中,身为樱花君店长的自己当然要占有一席之地,毕竟座头鲸觉得,除了自己,小樱花在日本应该也没有拥有着能够欣赏风间大师歌舞表演这么高尚情操的“朋友”,这些人中,能参透风间大师艺术造诣的人非自己莫属啊!
“Sakura君有朋友能够认可我的表演,当然是我莫大的荣幸。”风间琉璃轻声说,“有其他的朋友一同前来观赏自然是没有问题,但遗憾的是我为三位准备的请柬是特等席的座位,如果将Sakura的两位朋友也看到了安排入特等席,位置也许会变得相当拥挤,或者说如果Sakura君和你的朋友们不介意,我可以在普通的观众席上再为你们安排两个上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座头鲸在心里大呼,只要能有幸在现场观赏到风间大师的歌舞剧表演,在哪都没事,哪怕是普通观众席里的次座也无所谓!上席已经很幸运了,实在是风间大师给足了面子!座头鲸真的有一口替路明非答应下来的冲动,但想了想自己这么做就太不合规矩了,毕竟风间大师亲自邀请的是小樱花三人,自己只是作为樱花君的“朋友”被捎带去的,没有替正主应承下来的权利。
“不介意,上座也没关系,风间大师的现场表演一票难求,能有上座已经很难得了。”路明非微笑着点头。
路明非当然不知道座头鲸心里浮想联翩,连表演结束送给风间大师的祝词都快写好了,但座头鲸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路明非想要邀请的“朋友”名单里压根就没有座头鲸这号人物。
“座位的事我回去后会立马吩咐人去办的。”风间琉璃朝路明非三人深鞠躬,“期待着能在明天的表演中见到三位,琉璃就先行告辞了。”
风间琉璃朝门口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黑色的英菲尼迪轿车恰好停在高天原的门口,身穿黑色西装的司机下车,为风间琉璃打开后座的车门,风间琉璃面无表情地坐了进去,这个男孩的气质一变再变,从最开始初见时春水般的邻家弟弟,到中途揭露身份的那一刻变成神秘莫测的幽魂,而到现在仿佛又摇身一变成为了黑道组织气质孤高的领袖,只叫人觉得难以揣测。
黑色的英菲尼迪轿车载着牛郎界的皇帝风间琉璃大人无声地远去了,所有人都还意犹未尽,这个男孩就像拥有某种魔力似的,和传闻中一模一样,他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离开,就像是你生命中的一场春风,只留下短暂的美好片段,让你心怀悠长的余韵,回想起来觉得相遇是那般美妙、珍贵,又叫人怅然若失。
“他说他的名字是源稚女,源稚生是他什么人?”恺撒用只有路明非和楚子航能听到的声音,问出了他刚才就想当面质问风间琉璃的这个疑惑。
路明非轻轻摇头,对恺撒使了个眼色,示意这里人多嘴杂,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向他解释。
“店长,那我们就先告辞回房了哈。”路明非对座头鲸打了声招呼,“Basara和右京忙了一晚上,也要休息了,我今天晚上还有首夜秀呢,我也要回去开始准备了。”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Basara和右京身上也怪脏的,一股怪味,记住,我们做这一行的要时刻注意形象,休息前记得泡个澡,要好好清理一下自己。”在风间琉璃大师光临高天原后,座头鲸明显心情大好,此前恺撒和楚子航在店里惹下的祸端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女人们聚众闹事的问题也完满解决了,这一切都要得益于风间大师,风间大师真不愧是牛郎业的泰山北斗,三两句话就能把这么棘手的问题大事化无,和大师比起来,大家都是半桶子水晃晃荡荡,总之座头鲸见过风间大师后对大师更为钦佩了,简直奉若神人,他现在满脑子都为明天风间大师的歌舞伎表演而期待着。
“对了,Sakura君,今晚的首夜秀你不用准备了。”座头鲸忽然对路明非交代。
“啊?什么意思?我的首夜秀被砍了?”路明非愣住了,“那我要怎么攒花票啊?难不成要明天晚上挨桌挨户推销香槟然后跪求花票么?那我得一晚上跪多少桌啊?我的膝盖还能要么?还是说店长你要把我开除了?”
“怎么会呢Sakura君,你可是连风间大师都赞不绝口的牛郎之星啊!”座头鲸说,“我的意思是,今晚Sakura你们三个就好好休息,整装待发,把自己的精气神都调整到巅峰,为明天风间大师的歌舞表演做好准备啊!”
“这可是大事啊!风间大师本人都亲自委身来通知我们他明天表演的事了,我们如果把还Sakura你的首夜秀安排在今天,那不是明摆着和大师抢饭碗么?”座头鲸深深皱眉,“不妥当不妥当!”
“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为风间大师的演出做准备啊!”座头鲸勐地击掌,“明晚高天原暂停营业一天,我们不能分走风间大师的客源!至于Sakura君你首夜秀的时间,在风间大师的演出结束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舞池中央手舞足蹈像是彩票中了五百万的店长,深感无药可救。
这货原本就有点神经质,今天被风间琉璃一刺激,现在看来彻底魔怔了。
……
回到那间地下浴室的路上,冗长的廊道依旧灯光昏暗,行走出一段距离后,四下无人,周围寂静无声,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路明非忽然止住步伐,身后的恺撒和楚子航也跟着他一起停下脚步。
路明非扭头,看着恺撒和楚子航,认真地说:“风间琉璃是他的花名,就和Basara、右京还有小樱花一样,他的真名的确是源稚女,蛇歧八家上三家源家的次子,现任大家长源稚生是他的哥哥。”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显得很惊讶,因为细看之下,在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身上,很明显能够看出源稚生的影子来,在请柬上看到源稚女的姓名后过了这么久,恺撒和楚子航都在心里对那家伙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猜测,源稚生、源稚女,两人应该是兄弟。
“源稚女的确是勐鬼众的人,并且是勐鬼众的龙王。”路明非向两人揭露出第二层真相。
如果说源稚女是源稚生的弟弟这一点还没有让恺撒和楚子航过于惊讶,那源稚女是勐鬼众的龙王这一真相让他们都变了脸色,哥哥是日本黑道的至高领袖,以剿灭“鬼”与“神”为己任的正义执法人,而弟弟是敌对组织的领袖,是企图将“神”复活的极恶之“鬼”?
见鬼,这对兄弟是怎么回事?
合着整个日本都被搅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都是你们兄弟俩理念不合闹的呗?
“源稚女说你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楚子航说。
“是的,他没有撒谎,我们的确见过,而且是我主动找上他。”路明非点点头,“在大坂的深山里,有一座名为极乐馆的大型赌场,那是他们勐鬼众的大本营,我和源稚女在那里见过面,彼此交换过一些信息。”
“那源稚女来邀请我们看他演出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充当勐鬼众的说客?说服我们帮他对付蛇歧八家和他的哥哥?”恺撒忍不住问。
“不,源稚女虽然在源稚生的手中死过一次,但他对他的哥哥并没有那么大的恨意。”路明非摇摇头,“源稚女和其他的勐鬼众帮众也不一样,他的真实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复活‘神’,而是为了彻底毁灭‘神’,为此,他想杀死王将。”
“杀死王将?”恺撒一愣。
“是的,我在源氏重工里给源稚生留下了三句话,想必师兄已经帮我传达给源稚生了吧。”路明非说,“那么老大你和师兄应该都猜到了吧……橘政宗就是王将,也就是赫尔左格博士,他就是那个想要复活‘神’的幕后之人。”
片刻的沉默后,楚子航开口问道:“源稚女他知道王将就是橘政宗么?”
“不,他不知道,除了橘政宗本人和某个老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三个和象龟。”路明非说,“但是我并不打算让源稚女知道橘政宗的真实身份,哪怕他的真实目的和我们相同,是一个可靠的盟友。”
“因为你暂时还不打算杀死橘政宗是么?”楚子航冷不丁地问。
“师兄,你看出来了?”路明非眉毛一挑。
“很容易能看出来,如果你想杀死橘政宗,你没必要让我交代源稚生务必克制自己,暂时不要处决橘政宗,也不要在橘政宗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楚子航说,“你留着橘政宗的性命应该也有你自己的目的吧,或者说,你需要橘政宗帮你达成某种目的?我想……这个目的也许与‘神’有关?”
“不愧是你啊师兄,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路明非轻轻鼓掌。
“等会儿等会儿,这里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我和楚子航虽然能猜到你大概的目的,但这里面很多的细节你不向我们解释一下么?”恺撒问向路明非,“譬如你说橘政宗的真实名字叫赫尔左格,这个赫尔左格到底是谁?譬如你说源稚女曾被他的哥哥源稚生杀死过一次,这对兄弟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譬如你留着橘政宗不杀,倘若不久后,‘神’真的那家伙被复活了,我们又要怎么解决‘神’的危机?”
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事情的发展一次又一次的超出恺撒的预料,这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光靠想的就算把脑袋想破了也得不到答桉,尽管恺撒知道路明非这家伙身上一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路明非会对日本的局势这么了解。
明明在这次的任务之前谁也没有来过日本,小组里的三人也是同一天到达日本,但路明非就好像已经在日本蛰伏了三年的资深情报专员,早早就摸透了隐藏在这个国家深处的重重黑幕,就连橘政宗这种心机至深的阴谋家在路明非的面前也像个心思不够缜密的菜鸟。
如果说发生在日本的这一系列的大事都有藏在暗处的一双手推动着发展,那藏在黑幕后的那人必定是橘政宗,可就连橘政宗都不知道,他的四肢百骸上早就被透明的丝线缠绕着,那丝线代表着某种既定的命运,将自以为是最后赢家的橘政宗像是一个傀儡般操纵着,而这些丝线的尽头站着一人,将橘政宗的生死与野心都牢牢攥在手里……那人便是路明非。
“老大,我发誓,我真的很想向你解释这一切,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路明非沉声说。
事实上路明非是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向恺撒解释,他总不可能说这一切都是源于他五年前做的一场梦,那样恺撒一定会认为他在欺骗或是侮辱自己。
“不过明天风间琉璃会向你们解释一部分内容,想必能够解答一些你们心中的疑惑,我希望我们能与他达成合作,但我们不能真的帮他宰了王将,或者说橘政宗……”
路明非说着,忽然,从走廊尽头的浴室间内传来一阵莫名的响动。
“怎么回事?我们的房间里有人?”恺撒的表情大变。
眼疾手快的楚子航正准备向浴室冲去,却被路明非一把拉住。
“这就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的重要的事。”路明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们的房间里……确实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