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施洛落水的那一瞬间,唐宝和由梦灵都惊呆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在旁边的小女孩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小女孩是玄泽国最小的公主,一位妃子所生,名唤韩缃莲,她的母妃最爱浅黄色,而她出生于夏季,所以才有这么一个雅致的名字。
韩缃莲今年五岁了,性格乖巧讨喜,是皇帝的小棉袄。
正当施洛落水一事争执不下的时候,小小的缃莲却站出来说,是施洛自己打人在先,不慎掉进荷花池里。
“莲儿,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皇帝轻抚爱女细软的发丝,严肃问道。
“回父皇,是真的,莲儿不做说谎的坏孩子。”韩缃莲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父皇,一定是皇妹看走眼了,她这么小,懂什么?!”韩墨文不忿道。
皇帝闻言,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年纪小,但不代表她是非不分,五岁稚子岂会撒谎?”
皇帝说话时,视线落在韩墨文怀里的施洛身上。
“身为侍妾,以下犯上,对郡主不敬,你可知罪?!”
施洛身上还穿着那套湿漉漉的衣裳,听见皇帝猛地呵斥,浑身愈发冰冷,指尖轻轻颤抖。
她情绪激动,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感到小腹一阵剧痛,紧接着,裙底下流淌出一大滩触目惊心的红。
“啊!她落红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施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唐宝走过去蹲下身,把手指搭在施洛冰冷的手腕上。
“你干什么?!”韩墨文愤怒等着她。
唐宝不理会他,专注听着脉象,片刻,脸色变得难看。
“她这是小产了,快扶她进屋里,叫太医过来!”
韩墨文顿时面如死灰,他才高兴了没几日,还在腹中的孩子就没有了,说不定,还是个男孩儿。
“快快快,扶她进屋!”
施洛被人七手八脚扶进了一起偏殿的暖阁里,几名太医进屋去救治她,唐宝没有插手。
她与施洛今日的纠纷,本就说不清楚,眼下,她远离施洛才是明智的做法。
反正皇宫里不缺太医,不至于让她亲自动手。
韩墨文紧张地守在屋外,来回踱步,其余人在原先设宴席的殿内坐等。
好好的一场宫宴,就因为施洛的事情草草收场,皇帝心里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过了半个时辰,太医总算出来了,宣布施洛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韩墨文情绪很激动,无法接受这件事。
“怎么会,那可是本王的长子!”他死死认定施洛肚子里怀的一定是男孩儿。
“六皇子请节哀。”太医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看见太医这副模样,皱眉冷哼一声:“还有什么,全部说出来!支支吾吾,成何体统!”
“是!”太医腿一软,扑通跪下,“施夫人这一胎是头一胎,月份还小,本就应该精心护理,可是,她掉入水里,身体受损大出血,只怕……”
“只怕什么?!”韩墨文暴躁地一把揪起太医的衣襟,怒问。
“只怕以后再也不能有身孕了。”太医结结巴巴答道。
“怎么会这样……”
又一重大打击迎头落下,韩墨文身形恍惚了一下,整个人无比阴郁。
皇后连忙站出来圆场:“看来这丫头福薄,但六皇子也不要过于伤心,她毕竟只是一个侍妾,开枝散叶的事情,就交给王妃和两位侧妃吧。”
韩墨文恍惚地点了点头,仰头闷下一口烈酒。
宫宴散了后,韩墨文让人抬着施洛回府,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
韩墨文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一脸多日都是流连在王妃和两位侧妃的屋里喝闷酒,不愿踏足施洛的洛神居。
施洛醒来后,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且再也没有生育的可能,顿时泪如雨下。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一定是太医误诊了!不可能!”
“夫人,您消消气,现在还在养病,不宜动怒。”
施洛抄起茶杯和花瓶,朝伺候她的下人们砸去,可怜那些无辜的下人全部沦为了发泄的对象。
很快,那些人经不住施洛每日这么折腾,去请示柳昭,求柳昭调走他们去别的地方当差。
“王妃,那些下人天天哭着来找我,您看如何处理?”管家无奈叹了口气。
“既然施妹妹不喜欢被人打扰,那便调走所有下人,只留一个丫鬟给她就好。”柳昭红唇勾起,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
她施洛的报应总算来了!
柳昭此刻得意得简直想笑出声,碍于管家还在,只好强行压下笑意。
“施夫人刚小产,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这样真的合适吗?”管家已有些为难。
他的话立刻招来柳昭一记恶狠狠的眼刀。
“是她自己不愿意别人伺候,有什么不合适?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
很快,管家便将施洛院里的下人全部调走了,只留给她一个丫鬟伺候着。
那些下人如获大赦,施洛看见,心里气得要吐血。
“一群见风使舵的狗东西,当初巴结我还来不及,现在跟躲瘟神似的!滚吧,统统给我滚!”
施洛的窘困,让柳昭和两位侧妃高兴得不得了,都说她这是报应。
而韩墨文,从此再也没有踏足施洛的院子。
一来,韩墨文痛失孩子,得知是施洛自己挑衅唐宝才掉进水里,他将悲痛转为恨意,彻底厌恶了施洛。
二来,施洛再无生育的可能,不会下蛋的母鸡再漂亮又什么用。
短短一段时间内,施洛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
她凭借自己的手段,获得了盛宠,可又因为得意过头,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没有人同情她,施洛终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郁郁寡欢。
偶尔午夜梦醒时,她忍不住垂泪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日子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室的冷清与她作伴。
唐宝和由梦灵提起施洛的时候,心里十分复杂,其实她是希望施洛过上好日子,当初才恳求韩墨渊带施洛一起上京城的。
可是谁知施洛心术不正,才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境地,今日的一切,只能怪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