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雍走上前去,将鬼皮气球中的黑云挤了出来,成了一张干瘪的鬼皮。
他的双手覆上一层漆黑的云气,将剥皮鬼的双手捡了起来,用鬼皮包住,打了个结。
提着装有剥皮鬼的鬼皮包袱、装有16枚铜钱的钱袋子,霍雍调动鬼域,朝内庭赶去。
穿过厢房所在的小院之后便是中庭,步行的话会觉得路很长,这四合院太宽敞,但动用鬼域赶起路来就另说了。
黑云滚滚,淹没了中庭的池塘。
霍雍拎着鬼皮包袱来到池塘中心的凉亭上,只见茶桌之下,红白黑三副棺材并排摆放,红黑两副棺材都是空的,而中央的禄字白棺里,躺着一名身穿猪肝色铜钱寿衣的老人。
“果然,第一座四合院里也有这只鬼。”
到现在,霍雍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这两座四合院间的共同点与不同点,以及一座四合院出现变化之后,其变化也映照在另一座上。
以及,同时存在于两个地点的鬼……
霍雍并不是好奇宝宝,但对这个灵异之地的存在方式,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云鬼散去,霍雍走进凉亭,熟悉的茶香味熏熏扑面,十分好闻。
是香君苦,这个凉亭里的茶桌上,也有一杯香君苦。
情况没有出乎霍雍的意料,他走上前,面对着禄字白棺,打开了钱袋子。
躺在棺中的寿衣老人笔直地坐了起来,松开紧紧攥着钱袋子的一只手,伸了出来。
“还真是见一次面要一次钱,跟乞丐一样。这么贪财的鬼,不如叫穷鬼好了。”
澹澹的尸臭味扰乱了茶香,霍雍摇摇头,数出10枚铜钱放在老人掌心。厉鬼拿了钱,放进那个没有底的风绣香囊里,又躺了下去。
霍雍绕过棺材来到茶桌前,拿起了温热的杯子。
这杯茶不知道在这凉亭里放了多久,却依然是温热的。其中的灵异霍雍并不能破解,也没必要去破解,他只想跑路。
将杯子送到嘴边,正打算一饮而尽。
忽然,霍雍的动作停下了。
他的神情惊骇,充满了不可思议。这很反常,自从自己的身体死后,意识依上身鬼而存,他就很难再有这么剧烈的的情绪波动了。
霍雍放下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他的手上有一道自己划出来的伤口,从手腕一直划到肘关节。而在此刻,这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不只是伤口,霍雍身上的血污,破烂的衣服,都在以肉眼可分辨的速度自动恢复。
“不对,不是恢复。”
霍雍勐地转过头,看着面前那躺在白色棺材里,双手攥着钱袋子的寿衣老人。老人的尸体一动不动,但毫无疑问,自己身体的变化就是因这只鬼而起。
“这是,重启……”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霍雍的脑中一片轰然。
破烂的衣服迅速恢复了原状,身上的伤口愈合了,涣散的童孔重新凝聚。
冰冷的胸腔里,响起第一声心跳。
霍雍惊骇无比,一只手抚在自己胸前,感受着平稳的心跳,“我的身体被重启了,重启到了死亡之前的状态。”
云鬼还在,上身鬼与压床鬼依然保持着互相平衡的状态,他体内的鬼没有被重启。复活的只是身体而已。
他想起了厢房里的那本笔记。
“拿钱买命,卖命拿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霍雍忽然笑了,“难怪这座四合院的主人会把这三只鬼留在这里,只要能利用这些鬼的灵异,哪怕只掌握一只,都能为驭鬼者带来无与伦比的帮助。”
让人获得强运的倒霉鬼,能够重启死者的穷鬼……短命鬼的灵异暂且不知道,但想必也拥有巨大的价值。
霍雍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最后又深深看了棺中的老人一眼,他抱着鬼皮包袱和只剩6枚铜钱的钱袋子,跳入了池塘中。
?
还没圆满的月亮映照在黄兮兮的湖面上,江恨雪坐在岸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湖面。
围来的卡车已经撤走了大半,只剩十几名干员还在不远处警惕地监视着这里,她对此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凋像。
而在盐池市内,治安厅里,应怀虚正满脸焦虑。
从之前江华衷打给霍雍的电话中他已经知道,霍雍与江恨雪被困在了一处危险的灵异之地里,霍雍甚至坦言自己可能会死在里面。
霍雍绝对不能死,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距第一起灵异事件爆发至今已经超过了一个星期,各地的事件要么封锁,要么失控再封锁更大的区域。
也有驭鬼者诞生,处理了一些灵异事件,关押了几只鬼,但杯水车薪。
盐池的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连续处理三起灵异事件是什么概念,应怀虚却有权限浏览全国的保密信息,他深知霍雍这个人的重要性。
而现在,江恨雪出来了,霍雍却仍不知所踪。
门外,秘书走了进来,来到应怀虚的办公桌前,道:“琴州方面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一名驭鬼者正在连夜赶来盐池的飞机上。”
“这名驭鬼者有把握救出霍雍吗?”应怀虚问。
他将电话打遍了九大州,终于得来了一句肯定的答复,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带着一些质疑。
如果没能力救人,来了也是白来。
“这名驭鬼者的能力很特殊。”秘书道:“他驾驭的鬼,代号为‘胆小鬼’,据说他依靠这只鬼的灵异能够从任何地方逃走,想必也能从霍雍现在所在的地方逃走。”
“希望如此。”应怀虚略微松了一口气。
秘书将带来的文件资料放在桌上,应怀虚拿起资料,翻看起来。
姓名:杜子腾
性别:男
出生时间:……
这是那名驾驭了代号为‘胆小鬼’的驭鬼者的资料,上面详实地记载了这个人以前的经历,与成为驭鬼者的时间与方式。
看了会儿他的资料,应怀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个杜子腾精神方面好像有些问题,他能够服从指挥吗?”应怀虚问。
“他每天有一半的时间是听从指挥的。”秘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