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检查了一下獐子的情况,道:“没错,这是獐子。”
挺大一只,上百斤估计都有。
项晓禾问:“能不能给我弄个火把?”
男子抬头:“你要火把做甚?”
项晓禾道:“我想看看有没有出口,我想离开。”
男子道:“我说过,这里没有出口。曾经的门,早被堵死了。”
旋即又道:“不过,如果你想看看,那就去看看吧。”
说着,把手中的火把给了她。
项晓禾接过火把,看着男子,道:“你把火把给我,你不用吗?”
男子道:“我长期生活于此,早习惯了这里。有没有火把,我都不会迷路。”
“那就谢谢了。”项晓禾拿着火把,就开始在附近逛了起来。
上面的那个洞口之下,是个还挺宽敞的洞府,周边都是石头,还有几个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那个被封死的门在哪里?”她回头问。
男子指了个方向,“那边。”
项晓禾便拿着火把朝男子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她穿过一个通道,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尽头,这里果然有一扇门,而且是石门,高达三米,宽有两米,看着很厚重,上面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应该是那个男子破坏的,只是一直没成功,后面就放弃了。
火光照耀之下,可以看见,门前的地面上堆着石头,还有一些铁器,应该是男子用来破坏石门的工具。
她抬起手,试着推了一下石门,用尽浑身气力,根本就推不动,一点动静也没有。
身后有声音响起:“别费劲了,这石门是个机关门,有上千斤重,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男子从后面走了过来。
项晓禾道:“除了这里,就没别的出口了吗?”
男子道:“没错,这是唯一的出口。现在被封死了,也就等于,这里没出口了。”
又道:“我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但却没一个是成功的。”
项晓禾回头,看着对方,道:“能不能挖地道出去?”
男子道:“我曾经试图挖过,但这里到处是石头,根本行不通。”
项晓禾默然。
她觉得,这男人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肯定是什么办法都尝试了,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成功,所以,就放弃了。
“真的是没法离开了吗?”她喃喃自语。
“除非有人过来援救,不然,这里是不可能离开得了的。”男子道,“就你掉下来的那个洞口,要是有人从上面扔下足够长的绳子下来,还是可以离开的。”
“不过,我在这里等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有等到有人路过。”
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丫头,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吧?其他人呢?”
项晓禾抿了抿唇,道:“我确实不是一个人,但是,我自己到附近溜达,走得有些远,我爹娘他们不一定能够找到这里来。”
男子道:“这百崇大山,人迹罕至,偏僻得很,几乎没什么人来,你们为何经过这里?与你同行的,又有多少人?”
项晓禾思索了一下,叹道:“我们是流民,几十个人,逃荒路过此地。我趁大家休息的时候,想要出来找找野果,后来发现了那只獐子,就过来追了。没想到,刚逮着獐子,就被它带着狂奔,然后跌这里来了。”
男子有点惊讶:“逃荒?”
项晓禾道:“是啊,这几年天下乱糟糟的,叛乱四起,又遇各种灾情,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村子已经没法住人了。尤其是现在旱情严重,根本没法耕田种地,人在饮水方面也没法保障。为了活命,大家只能出来逃荒了,看看能不能闯出一条活路。”
“大乾……变成这样了?”男子一副诧异的样子,“还有叛乱?”
“没错。”项晓禾道,“天下已经混乱几年了,只是今年来了旱情,闹了蝗灾,所以,很多村子都人去屋空了。”
男子陷入了沉默,看样子思绪似乎有点凝重。
对于他的反应,项晓禾也不奇怪。
一个被关在这里七年的人,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很正常。
而且,七年前,天下确实还太平,没有灾情,也没有叛乱。
这场混乱,其实是两三年前开始的,主要是因为王朝对底层的压迫太厉害了,然后就有人揭竿而起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有些别有用心之人趁着这个机会,鼓动造反,试图推翻大乾,以至于现在满天下都处于动荡之中。
不过,总的来说,大局还掌控在大乾的手里。
只是因为叛军的派系太多,鱼龙混杂,分布广阔,这里一股,那里一路,还喜欢各种打游击,大乾才一直没法把他们扑灭。
“我们之所以逃荒,也是迫不得已。”项晓禾道,“要是天下稳定,没有战乱,也没有灾情,又有谁愿意出来逃荒呢?”
男子从思绪之中恢复过来,问她:“你们这是要逃去哪里?”
“西沧。”项晓禾也不隐瞒,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
“西沧?”男子微惊。
“听说那边是无主之地,王朝管不到,而且环境不错,所以,鉴于当下的形势,大家就往那边跑了。”项晓禾道。
“王朝之所以管不到,是因为其间隔着荒莽。”男子道,“这荒莽,自古以来,就是有进无出,九死一生,你们往那边跑,不是找死吗?”
项晓禾吐了口气,道:“尽管如此,大家还是被传说中的西沧吸引了,何况,即使不去西沧,也不见能够活得下去。在大乾,已经没我们的立身之所了。”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丫头,你自己现在都这个处境了,脑子倒是还很清醒啊?”
他从没见过她这个年纪身处这种困境脑子还能这么清醒的。
“我们逃荒至今,已经四十多天了。”项晓禾道,“这一路上,走了很多人,被抓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所以……”
“再胆小的人,多多少少,也该变得勇敢一些,不是?”
“确实。”男子道,“人啊,只有经历得多了,才会成长。”
听她这么说,男子也就不奇怪她为何能够那么的清醒了。
“你确实挺勇敢。”男子看着她,眼里透着几分欣赏,“换是别人,尤其是你这样年纪的丫头,身处这样的困境,只怕早就不知所措、甚至是只会哭鼻子了。”
项晓禾缓缓地吐了口气,道:“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就是,这一路走来,目睹的糟糕状况太多,所以内心有点麻木,仅此。”
“言归正传,我们想要离开这里,唯一的机会,就是与你同行的那些人能够找到这里来。”男子回归此前的话题,“否则,除非会飞,不然,绝无离开的可能。”
项晓禾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这里来。”
男子转身,道:“走吧,别在这里煞费苦心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又道:“我其实有个办法,或许能把他们引来。”
项晓禾惊讶:“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