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足够了,红衣展示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暴发型,而是坚韧而又持久,在不知不觉中焚烧磨灭。
就这一会功夫,李维就已经察觉到随着红衣的力量逐渐壮大,其神诡之力已然将这片区域的原来诡异彻底驱逐,剥离,夺取,逐渐将自身所在区域慢慢化成神诡之域。
然后,这神诡之域不断扩张,以及侵蚀,再深入,慢慢腐穿诡域。
不论坠星宫主如何愤怒咆孝,红衣的力量坚定而又缓慢的腐穿空间,他所在空间缓缓下沉,直至一定地步,李维突然感觉到一丝诡域之外的气息。
就像在沉闷不透风的密室内呆了一整天时间,闻久了密室内的沉闷空气,突然发现一个窗口能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一样。
虽然诡域之外还是混乱空柱,里面空气好不到哪里去,但相比诡域里积累了亿万年的腐烂与死亡气息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当诡域被腐穿的瞬间,周围无穷的黑潮突然消散,很快恢复一片清明,那坠星宫主重新现身,目光望向那裂缝之外满是渴望。
数秒后她开口说道:
“人类,我承认你的与众不同,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交易。”
“放心,这一次不需要你的记忆。”
李维动作一顿,略有些心动,说道:
“你说说看。”
坠星宫主略有些扭捏的说道:
“你看到了,我被限制在这诡域之中,永远也无法离开,外人也难以过来,本座虽然现在是诡异之物,但本身曾经是人类,我不希望一直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我想重见天日。”
“本来本座没有这么想过,控制他人也未指望过他们能带我离开,但今天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李维从她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渴望,以及激动:
“我希望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李维皱着眉头,在他期待中摇头道:
“阁下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阁下应该知道,你自己已经是一个诡异之物,虽然有自我意识,但本质已经不再是人类,你的性格受颠倒的规则影响而喜怒无常,你相对于凡人太过于危险,如果将你带离这里回到地表,不论放在哪里都会给当地带来无法想象的危险。”
顿了一下,他认真说道: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坠星宫主立即回答道:
“你可以将我放在一些凡人难以到达的地方。”
他还是摇头:
“凡人逐利,你许以重利,再艰难的路途都可以跨越,而且,地表修士众多,凡人难以跨越的天险对他们来说能轻易跨越,一旦你以坠星宫诸多宝藏利诱,无人能抵挡得了这些诱惑。”
沉默....
双方皆是沉默....
少许李维感觉皮肤有些刺痛,正准备离开,坠星宫主再次大声说道:
“我不离开了,我们换一种交易方式,你拜入我坠星宫门下,将来重建坠星宫,你将获得我所有宝藏!”
“???”
“这个条件如何,拜入我坠星宫门下,本座亲自收你为徒,传我坠星宫至高秘典,镇派至宝,回到地表重建坠星宫,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维眉毛一挑,心念一动,无上大神通移星换斗施展,瞬间感觉眼前清光闪过,一层完全不可察的灰蒙被扫掉,一眼看清楚不远处身躯不断扭曲变化的坠星宫主,一股隐晦不清的恶意扑面而来。
“差点让你忽悠了。”
他嘴角微翘,摇头道:
“很抱歉,我对重建坠星宫没有什么兴趣,你换个人帮你吧。”
“你看看这一次被你引来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精英,每一个实力都比我强,你挑一个传承坠星宫宝典,以及你坠星宫的诸多宝贝,让他们重建坠星宫,成功的可能性绝对比我更高。”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人性与自主意识不假,但人性复杂,善面与恶面都是人性,都成为诡异了,他不信这坠星宫主的人性中还有几分善面。
从这些年不断勾引修士进来控制或杀死,怎么看与善没有一毛钱关系。
所以不论他如何勾引,李维都是不为所动。
也是想脱离这诡域要点时间,看起来这坠星宫主是放弃抵抗了,但一直在压制不让他脱离,只是表现得不明显而已。
他不假思索的拒绝让坠星宫主的形态变化更为剧烈,人形态不断的扭曲,令她看起来更加的邪恶与可怕。
这不禁让李维更加感叹,幸好有红衣护身,不然这一次又...要寄了。
又是一断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李维也乐得如此,静静等待红衣的神诡之力将这诡异彻底腐穿逃出去。
他双手抱臂,饶有兴致的观察四周,可以看到诡域内空间的变化。
虚空中一股股透明的无形波动正从远方向中央汇聚,就像是一头巨兽在呼吸一样,远处雾气也随这一波波波动潮汐向这边汇聚。
但很快李维察觉到不对劲,随着一股股雾气向这边汇聚,那浓雾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个黑影也随之涌了过来。
不过这一个个黑影过来后并没有向他发起攻击,而是如飞蛾扑火般扑向坠星宫主,直接融入其中。
“这是搞什么?”
李维有些坐不住了,回头查看,随着越来越多的浓雾涌来,像是整个诡异之地的力量都在汇聚一样,红衣的神诡之域对坠星宫主的诡域腐化虽还在继续,但速度正越来越慢。
“脑壳痛!”
最讨厌是各种变数。
但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候。
但刚等了不到一分钟,突然浓雾中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凌风?”
这位不知何时随浓雾收缩而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第一眼就看到了广场中央一个坍塌的黑洞中央的李维,正准备过来,第二眼看到另一边正吞噬吸收浓雾与黑影的坠星宫主,立即止住脚步,大声向他呼喊:
“李维阁下,这是?”
李维双手一摊,道:
“你看到了,这就是坠星宫主,她正在收缩诡域。”
萧凌风正准备说话,突然转头,和李维一起看向后方,两个身影一同走了出来,露出两名不认识的玩家。
两人目光扫过广场中央,在另一边站定,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高声向萧凌风喊道:
“萧凌风?”
“是我。”
“这是怎么回事?”
萧凌风摊手道:
“我比你们早来不足十秒,还没来得及问。”
他回过头来,正准备继续询问,还没开口又看向另一边,又有一个不认识的身影出现。
紧接着又转头,另一方向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出现,这次分别是张希明与殷青月。
殷青月一现身,突然半跪下来抱头颤抖,一股股黑气从他鼻孔嘴巴中钻出,迅速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中央扑去。
“我这是.....”
他抬头伸出双手,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不过无人关心这些,所有人关注的是位于中央的坠星宫主与李维。
数秒后,浓雾中再有身影浮现,楚一菲窈窕的身影从中走出,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她静静站在原地等候。
约莫半分钟后,又有好几位一一现身,直到似乎是最后一个现身,所有黑影全部吞噬,那已难以维持自身人形态的坠星宫主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人类炼气士,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这一切都将是你的。”
他伸出两根黑色手臂指向左右,沉声说道:
“坠星宫传承,诸多法宝,延寿秘药,以及这十几人的性命全都交给你,我想你也不愿意他们永远留在这里永不见天日吧?”
李维面无表情,毫无波动。
安静,沉默,少许再有声音响起: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同伴永远困在这里?不要怀疑本座的能力,以前是需要他们外出勾引更多人来,否则以他们的实力不可能逃出本座的领域。”
这句话有人听懂了,众人齐齐看向沉默的李维,张希明大声喊道:
“李维兄弟,你有离开的办法吗?”
“他有!”
坠星宫主的声音清楚的出现在所有人耳中:
“他现在正在脱离本座的领域,而你们无本座允许永远无法脱离,求他带你们离开,否则你们将永远留在这里。”
此话一出,所有人反而眉头一皱。
能走到这一步的都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挑拔离间不可能看不出,但这坠星宫主说的话却又是真的。
从这坠星宫主能轻易控制殷青月,而他们毫无察觉可以看出,如果这坠星宫主不允许,他们凭自身能力逃走的可能性的确小得可怜,或者说几乎不可能。
李维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道道带着询问或祁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脑子在快速转动,思考某种决定的可行性。
但经过仔细思考,发现还是不可能做到。
他们根本不可能承受红衣的力量和自己一同逃离,而不需要红衣的力量,他们又不可能逃离,这是个悖论。
但他又不想答应这坠星宫主的条件,怎么也不可能带她脱离这诡异之地的束缚。
彼岸世界的诸多诡异虽然可怕,但之所以对正常世界的影响不大,主要是因为这些诡异大都禀破碎世界与颠倒的规则而生,出生在哪,永远被限制在哪里无法移动。
红衣之所以能到处走,是因为她诞生于残破的山河社稷图内,可以随这件宝贝移动,她本源是无法离开山河图的。
现在她的力量可以延伸至山河图外,那只是力量延伸,其本体是永远无法脱离。
在被束缚的情况下,只要不主动进入诡异之地,基本上不会对常人造成影响。
但一旦帮它打破诡异之地的束缚,那威胁程度瞬间爆炸。
如果现在的坠星宫主对人类的威胁是1,逃脱束缚后的坠星宫主对人类的威胁是1万,乃至1亿,甚至无穷大。
因为谁也不知道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诡异会产生什么变化,如果因此而破除所有限制,那对整个彼岸世界都是一场灾难。
众所周知,诡异的力量一般都是固定的,哪怕有极少数能通过某些特殊条件慢慢增强,但那条件绝对苛刻。
如果诡异能摆脱所有限制,可以和常人修士一样提升实力,那就可怕了。
更有甚者,他还怕这诡异能穿过两界晶壁进入人类文明宇宙。
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不是完全没有。
正因为明白这点,李维才会如此坚定,不论坠星宫主提出如何诱人的条件,他就只有三个字——不答应。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释放出一个无法控制的毁灭之源,那样他造的孽就大了。
如果能进入人类文明,那他就是整个文明的罪人。
彼岸虽然世界规则数据化,像是个游戏一样,但毕竟不是真的游戏。
想明白这点,他将自己的顾虑直接说给在场所有人,最后沉声说道:
“诸位,相信大家知道一个诡异完全失控会发生什么,所以不论她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不能答应。”
众人沉默,脸上的诸多表情也慢慢消失。
不论是激动,还是愤怒,或是不甘,对未来命运的恐惧,以及当初贪婪的后悔等等情绪,在听完他一席话后都慢慢的消失。
这时,那坠星宫主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留下来陪他们呢?你走了,他们会不甘心,你留下,他们才会甘心!”
“丢!”
这诛心一言即出,可以明显看到本平静认命的诸人脸上浮现犹豫,以及不甘之色。
不过还是有思绪清楚的,有好几位在稍犹豫后,脸上表情还是慢慢恢复了平静,其中包括殷青月,楚一菲,以及另两个不认识的,但他们虽然自己能想通,却无法说什么,更不可能劝说他人接受。
要知道这一劝,可是劝别人安心等死,这种话谁也没资格说,也不敢说。
“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对,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只有你能活着离开,我太不甘心了。”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人,又看向李维,等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