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苏元昊绝谈不上是个好男人。
但在苏婉心里,他至少称得上是一位好父亲!
所以,她才会拒绝和厉秋原走,哪怕委屈,也都始终留在苏家。
而现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两个人,都已经没了。
对苏家,她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仇恨。
这个仇,一定会报,她发誓!
听到她那坚决的语气,张舜轻柔地替她抹掉眼角的泪滴。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张舜语气并不多重,但却和苏婉的一样坚定,不容置疑。
话题到了这里,终于宣告结束。
但被再次翻出的伤痛,并不那么容易抚平。
分别的路口,却已经到了。
看着她还通红的眼眶,和没干的泪痕,张舜放弃了下车的打算。
又陪着她走出一段,待她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才在另一个路口下车。
这一次,他没再管什么害臊不害臊,捧着苏婉的脸颊,深深地烙下了一个吻。
即便厉秋原在一边使劲儿咳嗽,他也只做未闻。
许久唇分,他被厉秋原蛮横地拉到了一边,好一顿横眉冷眼。
“你这个臭小子!”
“如果羡慕,你也去找个老婆,不就得了!”
“我……”厉秋原被怼得脸色漆黑,吹胡子瞪眼。
不过苏婉还看着,他也没把张舜如何,只取出一张面具扔出。
“这啥?”张舜伸手抓过,略带狐疑。
“你该不会打算顶着这张脸,就往金阳门闯吧!”
厉秋原白眼一翻,好歹是将这只面具给介绍了一下。
它是一件灵器,品阶还不低,足到玄阶中级。
面具中还被布置了一座幻阵,可自由改换佩戴者的容貌。
只要不是直面遭遇分神,基本很难被看穿。
得知是这么个好东西,张舜赶紧将其收进了乾坤戒。
那模样,就生怕厉秋原再要回去似的。
“赶紧滚,省得看着心烦!”
不耐烦地一挥手,厉秋原翻身跳回马车。
根本就没给张舜再哔哔半句的机会,甩鞭狂奔。
没一会儿,兽车就消失在飞扬的尘沙尽头。
看着那飘扬的尘土,张舜却莫名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在原地杵了半晌,他才甩甩脑袋,调头西去。
途中,他趁机把面具炼化,套在脸上,扮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
没有代步工具,他走得自然算不上快。
转回大路,凑巧遇到一支商队,花了点小钱,他混了趟顺风车。
左右无事儿,趁机和商队的人,了解了一下外界的形势。
不出所料,现在各大势力的人都在到处找他。
不过,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就混了个第一人的名头,他还有些不适。
可没等他懵上多久,商队头子后边的话,又让他迅速变了脸色。
“等会儿,你刚才说万道宗怎么了?”
“不是万道宗,是万道宗余孽!”商队头子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毕竟,万道宗已经被灭了,淝西十二宗,也已变成了十一宗!
再提起万道宗,大部分人都已全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敬畏。
但听到这话,张舜的脑门子直接就黑了,是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商队头子并没有注意到,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继续。
“要说啊,以前可没看出来,万道宗居然养的是这么一群鸡鸣狗盗的货色!”
张舜嘴皮子一抽,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他们怎么了?”
“真不知道,得是多大的胆子,才敢跑去百宝商会的地方抢东西!”
“你说,万道宗有人在百宝商会抢东西?”
张舜心头一突,瞬间就升起了一抹浓烈的不祥预感。
“这事儿闹得多大了,你竟不知道?”商队头子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不过,这货倒也没有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差不多一周之前,就在梓桐城,一家隶属百宝商会的商铺被人打劫。
据悉,抢劫者系原万道宗弟子,因和商铺在价格方面没有谈拢,而起了歹心。
结果造成了铺内好几位店员受伤,门店半毁,影响极其恶劣。
消息传开,很开惊动了城中的百宝商会分号,分号方面直接出面拿人。
经过连续审问后,百宝商会已做出决定,要对这个抢劫犯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时间就定在本月十五,算起来,好像也没几天了。
不出意外的,商队正好能赶上这个热闹。
张舜听得眉头紧蹙,继续问道:“知道被处决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商队头子摇头,“反正马上就是个死人了,叫啥有那么重要吗?”
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得张舜恨不得立马给他一个大耳巴子。
但那家伙却半点没有自觉,还在那里逼逼叨叨:“说起来,还真挺让人唏嘘,曾几何时,顶着万道宗的名头,也能混个风光无限,可现在居然沦落到去做贼,啧啧……”
张舜已懒得再继续听下去,兀自躺下,闭上了眼睛。
脑子却没有闲着,不断地琢磨着这事儿。
七日前就已经被拿,要到十五才进行处决,中间隔了将近半个月时间。
但听起来,事情的来龙去却脉清晰明了。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等这么久?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处理这类抢劫犯,都如此磨叽了?
不是从来都是逮着人,就地处决的吗?
“这事儿有点古怪!”越想,张舜越觉得此事儿不单纯。
因此,在他心里也迅速漫上了一层警惕。
但该走的路,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往前走着。
嗒嗒,兽蹄声依旧,距离梓潼城也越来越近了。
五日之后,他终于在天际线上看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整座城市上空,都蒙着一层浓郁阴沉的云,压得低低的。
他不断回想万道宗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却浑然没法对号入座。
等靠近城门,再看到城门内搭建的那座崭新的邢台,他的心更狠狠揪了起来。
但城内众人并没受到天气的影响,该叫卖的叫卖,该嘻闹的嘻闹。
只有他,一颗心被攥得死紧,全然提不起半点轻松的意思。
还在一遍遍地询问自己:“被抓的真是万道宗的人吗?如果是,又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