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枫只不过去洗了洗的功夫,头发还没干跑回王爷寝殿,就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白渚正巧也走了过来,他今日换了身白色的锦缎长袍,整个人显得矍铄又精神。
“相爷。”剑南枫先是行了个礼,随即便急匆匆询问周围的侍从,“王爷人呢,你们看见了没有?”
几个侍从并不比剑南枫知道的更多,闻言也是一阵惊讶,先后冲进榭北行房中。
“属下一直守在门口啊,未见王爷出去。”
“方才婢女进去送茶,王爷说要稍事休息,不让人打扰。怎么会……”
几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都是焦急不已。
“王爷重伤未愈,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剑南枫怒道。
侍从们自知失职,一个个低下了头,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白渚看了看屋里敞开的后窗,轻轻捻了捻胡须,随即便笑道:“你们也无需着急,安和王府是什么地方,难不成还能有人潜进来把王爷绑走了不成。剑大人您这一头汗,是急的吗?”
听了白渚的话,剑南枫也稍稍定了心神,若是王爷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恐怕也怪不得这些侍从们。
只是他几乎从未离开过王爷左右,不过是洗个澡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这多少让他有些紧张。
“相爷说的对,下官失态了。”剑南枫让侍从们归位,继续执勤,自己则抹了抹还在滴水的头发,笑道,“这不是汗,下官方才沐浴了,头发还没干。”
白渚看了看刚到树梢的太阳,虽然未到冬季,清晨也有些薄雾霜气了,这个时候起大早沐浴,确实有些怪异。
“剑大人果然强健,这么冷的天气,还早起沐浴啊。”
说到此处,剑南枫先将白渚请进屋内,他原本着急过来也是找王爷商讨那个暗卫的事的。
“下官是担心身上的尸臭,所以才这时候沐浴的。相爷您过来,下官正好先将此事跟您说说。”剑南枫将滴水的头发挽在头顶,将昨夜看见的事情向白渚简述了一遍。
本以为相爷一定会关注那个暗卫的身份,却不料白渚开口问的竟是另一件事:“王爷让你去守着乱葬岗?”
“是啊。”未想到有此一问,剑南枫虽然怔了怔,可还是张口便回道。
捋了捋胡须,白渚又问:“王爷是如何知道此人可能有问题的呢?若是知道,又为何不提前布置,只让剑大人盯梢?”
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剑南枫显然被白渚的问题梗住了。
“这……下官也不知。”
环视了一圈,白渚微微笑了笑:“王爷可能也是去找答案了,咱们就在这等着吧。”
有些不明白,可剑南枫还是同白渚一起守在寝殿里。
白渚坐在桌边守着茶壶自斟自饮着,好不惬意。
剑南枫站在一旁,感觉湿透的衣领逐渐冰凉起来。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想回去换件衣裳的时候,后窗一动,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随即,脸色青灰的榭北行便出现在房内。
六目交汇,闪过片刻尴尬之后,榭北行躬身作揖:“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白渚起身回礼:“王爷,老夫本来是请辞的,正巧遇到剑大人,便在这里等王爷了。”
“老师要回府?”榭北行问道。
自从白渚来到安和王府,各种大小事件不断,他一直没腾出精力好好招待。
“回京也有几天了,总要进宫向陛下复旨。”白渚笑了笑,仿佛不是入宫,而是到隔壁串门似的。
当初他走的并不愉快,皇帝又多次下诏召他回京,白渚全都婉拒了,如今榭北行刚刚遇刺,他就直接入京探望,可谓是将皇帝的颜面得罪了个彻底。
“老师……”榭北行有些担心,“不如再稍等几天,学生陪您一起觐见?”
白渚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去见皇上还得个大人领着。更何况王爷有伤在身,还是在府中将养着为好。”
日后之事,剑南枫没空去想,他见二人不徐不疾聊些其他的,顿时急了:“王爷您去哪里了,属下都快急死了。”
看了看剑南枫一头的水,榭北行淡然道:“本王的行踪,还需要向你汇报吗?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在舞语仙那里怄了一肚子气,榭北行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没好气地看着剑南枫。
只一眼便了然于心,白渚捋着胡须轻笑了一下,瞬间明白榭北行方才去了哪里。
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不悦,剑南枫毕恭毕敬地回道:“属下派出去的人,目前还未有所收获,最近北境流民增多,寻找一个乞丐模样的少年,确实有困难。”
榭北行何尝不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只是自己一个判断失误,就放走了如此危险的一个人,这多少让他在舞语仙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找,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挖出来!”
“是!”剑南枫知道情势紧急,躬身回礼便要出去。
“把你那头整理一下,落汤鸡似的成何体统!?”剑南枫忍不住又坠了一句。
尴尬地抹了抹自己的脑袋,剑南枫讪笑着退了出去。
白渚轻声道:“王爷不必焦急,剑大人办差一向是尽心竭力,绝无怠慢的,看他一头水就跑来复命便知了。”
徐徐叹了口气,榭北行道:“不是学生急功近利,只是此事牵扯甚广,若是舞语仙所说属实,恐怕中宫、晋王府甚至陛下都与此人有牵扯。”
听闻事情严重,白渚虽未清楚来龙去脉,却还是一句话拿住了榭北行的七寸:“竟有此事!?王爷忧心也是应当,只不过……此事与舞姑娘有关,才让王爷格外焦躁吧。”
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去找舞语仙了,榭北行听见这话猛然转头,看着白渚微眯的眼睛便知,自己能骗过其他人,怕是唯独瞒不住这位恩师。
“此事都怪她,不早早向我说明,事到如今,若是抓不到人,本王饶不了她!”榭北行想起方才被舞语仙按在塌上的窘迫,顿时气的一拳砸在桌上。
“王爷果然是去晋王府了。”白渚再次掀开了榭北行的遮羞布。
轻咳了几声,榭北行收回手,简单解释了赵功德之事。
白渚细细听着,随即又提出一个新的思路:“要证实舞姑娘的猜测倒也不难,若是真的矫造顶替,那真的太医院书吏赵功德去哪里了呢?”
榭北行茅塞顿开:“那定是被假的灭口了,宫中若是有无名尸首定然有所记录,多谢恩师指教。”
微微点了点头,白渚对此人像是并不怎么关心,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王爷既然冒险潜入,可在晋王府寻找那样东西了吗?”
榭北行脸色一沉,便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