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语仙一路出了宫,刚到了朱雀门,就看见剑南枫焦急地等候在此。
原本精气十足的小伙子,如今面带白霜,一副焦急不已。
本想安慰几句,舞语仙还没开口,一个耳光突然抽了过来,打的她整个人都懵了。
以前从未觉得柳絮儿身形如此迅捷,竟是连她从哪里冒出来的,都没看见。
“你疯了!?”舞语仙瞪着柳絮儿喝道。
“你这个娼妇,我今日……”柳絮儿说着,便又要动手,被剑南枫制止。
“表二小姐!宫门重地,希望您自重!”
听了剑南枫的冷喝,柳絮儿抬眸幽怨地看了看庄严肃穆的朱雀门,突然一撇嘴哭了起来:“我这也是急得不行,王爷竟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带着重伤孤身入宫。这一去就是三天,没有一丁点消息,我实在是情急啊!”
原本愤愤然的剑南枫,见她突然哭了,一时无语,只得撇开柳絮儿上前询问。
“娘娘不要紧吧,王爷呢,不会被陛下寻了麻烦吧?”
舞语仙默默摇头,此处是朱雀门前,多少双眼睛盯着。直接开口询问王爷是否被为难,这剑南枫被柳絮儿带着,脑筋也开始不清不楚了吗。
她回眸看了看雕塑一样的守卫,又看了看见剑南枫:“他身体不要紧,正在宫中休养。”
剑南枫闻言顿时急了,这所谓“休养”基本等同于被扣在宫中。
“为何不能回府休养,您现在也出宫了,宫中御医能照顾王爷伤势吗?!”
舞语仙恨不能捂住他的嘴:“宫中御医都不能医治王爷,那还有什么人可以!?陛下体恤王爷重伤,下令彻查刺客之事,自然要留在宫中问个清楚明白。剑大人说话,请注意辞令。”
终于被这一番话点醒了,剑南枫脸色一红,但是情急之意却未削减半分。
看他瞪着朱雀门大有冲进去而后快的意图,舞语仙不得不凑近他耳边轻声道:“王爷伤情已经在恢复中,至于其他并不清楚,我出来的时候,王爷邀陛下密探,想必是胸有成竹的。你稍安勿躁,切不可再给王爷添乱了!”
柳絮儿在一旁窜来窜去,可却听不见一个字,顿时急了:“你们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耳鬓厮磨的,成什么体统!”
“不过,柳尚被关在牢中,你可知情况如何?”舞语仙心中惦念这个弟弟,屏蔽了柳絮儿聒噪之声,低声询问。
“柳统领被关起来了!?”剑南枫意外道,“他是军中统领,若是关押必须经巡防营同意,最次也得知会一声!什么人关的,这件事下官去督问!”
虽然怀疑是晋王,但是舞语仙也不确定:“我只是入宫时听晋王提起,具体到底是那个衙口处置的,尚不清楚,还得辛苦剑大人去查问查问。”
“这是自然,柳统领是我们巡防营的将领,没道理说拿人就拿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剑南枫说着,转头便向一个手下吩咐几句。
舞语仙则趁空走到柳絮儿面前,对方嘴里本还有一句“贱妇”,却被她面如寒霜的脸色生生瞪了回去。
“你哥哥被人抓了,柳府不知情吗?”舞语仙开门见山,她想知道柳尚在柳家这些年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什么哥哥!?”柳絮儿先是眉头一皱,随后才想起了一般说道,“你是说柳尚!?关你什么事!他是柳府嫡长子,又是巡防营最年轻的统领大人,前途无量,怎么可能被抓!?”
果然,柳府什么都不知道!
舞语仙深深叹了口气,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这个‘嫡长子’就死在外头,你们也未必知情。当真是绝情绝义的一家人!”
说罢,舞语仙转头就走,多说一句都怕自己控制不住怒气。
脸上的掌印还火辣辣疼着,舞语仙只觉得随着脑中青筋,一跳一跳地疼着。
可柳絮儿偏不省心,非要追上前来质问:“什么绝情绝义,你胡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口吐狂言,我要问你个诋毁朝廷命官之罪!”
急着回客栈看看明修状况,舞语仙甩开柳絮儿便要向前,后者却不依不饶,扯着她的袖子便对朱雀门的侍卫喊道:“你们傻站着干嘛!?没听见这个女人辱骂朝廷命官吗,赶紧将她拿下!”
受够了柳絮儿,舞语仙挥袖吼道:“这是宫里,不是你柳家大门口!他们是内卫,也并非你柳家家丁!你要疯回柳家去疯,别继续在这给王爷找麻烦了!”
可能是提到榭北行,柳絮儿一双眸子更是愤恨得发红:“你个弃妃还不停的提起王爷,当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
舞语仙忍无可忍,三根银针入了柳絮儿大穴,后者顿时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过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她捂着胸口,却还不忘了指着舞语仙大放厥词,“你个妖女,就应该浸猪笼,就应该烧死……”
反正已经动手了,舞语仙自然不介意再送她一程,挥手间,一根银针扎在她颈部,柳絮儿又一次失声了。
她惶恐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一直到触到那根银针,整个人顿时惊住了。
婢女们涌了上来,可柳絮儿已经什么也说不出了。
舞语仙瞥了两个丫头一眼:“你家主子这舌头要是真的自己管不好,我不介意替她管一辈子!”
说完,她转头向前,一路向东街冲去了。
百岁堂的匾额依旧空荡荡的,那块被踩坏的还在一边放着,显得这个医馆摇摇欲坠一般。
顾不得感慨,舞语仙一把推开大门,在正厅里打转的旺财,先是被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睛,支起一只手遮光向外看去。见是舞语仙走进来,他揉了揉眼睛,随后顾不得日光刺目,站起身便迎了上去。
“掌柜的,是您吗!?阿弥陀佛啊,您总算平安回来了。”
听见动静,伙计们纷纷走进正厅。
几日未见所有人都憔悴不少,里面最夸张的就数胡成,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脸上灰一块白一块,好像从面缸里捞出来,又掉进炭灰里一般。
“这都怎么了,几天没见而已,发生了何事?”舞语仙没来由觉得一阵心悸,顺势抬起眸子往楼上看了看。
那双听见自己声音,就会抓着栏杆的小手没有出现,房门紧闭着,看不出丝毫生气。
旺财将舞语仙拉到一边,面带愧疚地低声说道:“掌柜的,楼上那位小爷……他……他……不见了……”
舞语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顿时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