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帝后不和几乎是尽人皆知的宫中“密事”。
皇后闭门不出,连嫔妃们的见礼都免了,日日闷在长阳宫里。就连大节小庆的宫宴祭祀,也全部称病缺席。
尤其这一两年,宫中几乎忘了,还有一个皇后存在。
宋欣跪在地上,眉头紧蹙着。
他没想到皇后竟会突然又有了动静,之前明明已经咽气了,怎么这会儿如此气势汹汹起来。
“实在是陛下催的急,臣莽撞了,还请娘娘恕罪!”
毕竟刚经历死里逃生,这一嗓子耗费了皇后不少气力。舞语仙看了看皇后灰白的脸色,轻声道:“娘娘放心,此事语仙能处置得了。您好好歇息,凤体康健才是臣女所愿。”
“可是……”皇后胸口起伏着,气息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舞语仙莞尔一笑:“孙凤仪陈大人,娘娘拜托你们了。”
说罢,舞语仙昂首挺胸走上前去:“麻烦大人前面带路吧。”
紫宸殿上,太医院院使宋大人引着一众太医正在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他们身后是几个面有菜色的京都医馆的坐馆。
当真是坐馆,此刻坐了一地。
为首的自然是李厚生,紧贴在他身后坐在地上虚弱不堪的,正是南山堂的坐馆韩少师。
二人一见舞语仙进来,顿时眼露凶光,韩少师更是支撑着身子,欠起半个肥臀喊道:“就是他,陛下,宋大人,就是她毒害小人等!”
皇帝见舞语仙走来,脸色一沉,指着她怒吼道:“朕看着舞相的面子,怜惜你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所以才恩准你去看望皇后。却没想到,你居然在京都兴风作浪这么久了,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的医馆到底贩卖了些什么腌臜!?”
舞语仙先是跪地行礼,随后一脸不解地问道:“臣女正在忙着为皇后娘娘解毒,却不知诸位坐馆来御前所为何事,还请陛下和各位明示。”
她刻意重重强调了“中毒”二字,同时目光坚定地平时前方。
即便没有直视皇帝,舞语仙也感觉到这两个字出口,榭著显然顿了一下。
“中毒?你是说皇后娘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宋大人一脸惊异,随后摇头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别说宫中不可能有残害娘娘之物,即便是有,太医院层层把关,不可能诊不出来!”
宋大人很是惊慌,他先看了看皇帝的反应,确认他并未有所怀疑之后,赶紧将黑锅重新扣回舞语仙头上:“李会长说的对啊,你果然是巧言令色,惯会用耸人听闻的假消息,来迷惑众人!”
说罢,他指着地上**的几人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所为何事吗,那本官问你,这些人你认不认识?”
舞语仙瞥了几人一圈,淡然道:“都是京都同行,自然认识。臣女医馆开业那天,喜得几人前去搅闹,当众被摘了牌匾,当时李会长承诺三日内将金字招牌送来,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显然不知道此节,被怼了一通的宋大人顿时怔住了,他看了看李厚生,一张圆脸嵌着深深的疑惑,让人不由生怜。
舞语仙看的不忍心,于是开口解惑:“只因我治好了安和王府中张嬷嬷的沉疴,顺便得罪了京都杏林和宫里的太医院。二位如此精诚合作,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只是不知道,我那金字招牌到底什么时候能送来装上啊,李会长您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这,这,什么招牌,本官不知!”宋大人大手一挥,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皇帝见状轻咳了两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位坐馆们忍不住的痛苦哼叫。
“舞语仙,朕问你,这些人是不是去过你的医馆?”眼看着宋大人被带进沟里,靠他自己是爬不上来了,榭著开始自己动手。
“正是,臣女刚才说过了,幸得他们前去搅闹,这才……”
舞语仙话没说完,榭著便打断了:“好了,朕问你什么回答什么就行!那你医馆是不是接诊了一个患了瘟疫的送菜小哥?”
听了这话,舞语仙顿时明白,皇帝想要什么答案了。
自己若是回答有,那便等于认可了巡防营确实有瘟疫流出的事实。看来一招不成又生一计,皇上这是非得将瘟疫流传扣在榭北行头上啊。
可若是睁眼说瞎话,显然也是不行的,毕竟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光是李厚生这只老狐狸,就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再被追究一个欺君之罪,那便麻烦了。
说起此事,舞语仙也一直未能理清。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巡防营中从未有过瘟疫流传。
那送菜小哥又是如何感染到这病症的呢,从当时症状看,他确属瘟疫无疑啊。
“舞语仙!朕问你话竟敢避而不答!?”榭著怒喝一声,指着舞语仙骂道,“大不敬可是要仗责的,你速速如实供述!”
李厚生缓缓看了舞语仙一眼,目光里满是鄙夷。
“启禀陛下,当时确实有一个送菜小哥前来问诊,当时经过李会长与臣女会诊,确认他患了瘟疫之症,现下正在臣女医馆中隔离救治。”
舞语仙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瞬间将李厚生也拉了进来。
“当时,民女听闻小哥负责运送巡防营的供给,担心有变,就将京中防疫之事交托给李会长,自己前去巡防营查访情况。结果发现营中并无人患病,所谓瘟疫不过是服用断肠草做出的假象而已。”说罢,舞语仙深深叩首,随后请命,“以上所述均是实情,还请陛下明鉴!”
朝堂上,众臣议论纷纷,之前也有人好奇,为什么沸沸扬扬的瘟疫之说,最终也没见几个患病的人。相反,足不出户的皇后娘娘却感染病症。
如今看来,中毒之说更为可信,这显然是有人故意生事,想要嫁祸安和王。
至于原因……
北境最近不太平,安和王却称病不出,不愿意去北境镇守。想必,这就是原因。
众人心照不宣,但是看向皇帝的眼神就开始五彩缤纷起来。
感觉到舞语仙这番话的杀伤力,榭著顿时恼怒:“朕没说巡防营与此事有关,现在朕在问你医馆之事!这几位去过你的医馆之后,便出现各种不适,又有患瘟疫的人前去求诊,随后京都封闭。是不是你为了给自己医馆造势,故意下毒让众人染病!”
“就是她,我从她的百岁堂出来,便感觉各种不适!”韩少师指着舞语仙怒道。
“陛下明鉴,小人也是。”
舞语仙看了看四周并不惊慌:“李会长,您当时也在场,可有感觉任何不适?”
“这……”李厚生顿时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