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龙扯上关系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毕竟龙这种动物嘛,发情期的起点和终点几乎和人等同,都是那种几天不办事儿就憋得难受的物种。
可问题是,一个爹不是龙,娘也不是龙,怎么就生出了一条龙来?
百思不得其解。
......
“人找到了,可以回去禀告龙主了。”
深深的看了眼酒楼里听曲儿的三尊大妖,蚌女默默的转身离开。
对于龙主的身份,蚌精这些年来也有过不少的猜测,且因为年纪够大的原因,蚌女甚至还见到过龙主的那位母亲。
一个妖精一样的女人。
魅力。
魅惑。
期间又夹杂了诸多的母爱。
属于是那种让人一见到就想到床,完事儿还想娶回家里关进地下室的那种!
唯一可惜的,是那女人的命太短,短到龙主还未成年时就已然香消玉碎。
以至于蚌女现在还能记得那时的场景。
......
满山的烂套数,满山的桃花盛开。
龙主的母亲跪坐在一株巨大的桃树下方,面色有些苍白,眼中却依旧带有着期盼。
一条长不过十米的白龙,正把脑袋垂在女子的膝间。
“嬴儿,你记得,要好好的活着,一定得好好的活着。”
白龙的呼吸粗重,童孔中不断孕育着血色。
“乖,是娘不好,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就抛下你,可你也不能怨娘,毕竟娘只是个凡人,只是把你孕育出来,就已经要了娘的大半条命了。”
“呼....”
“乖,听娘的话,你的那些叔叔啊伯伯啊,已经替你把地盘都打了下来,而娘呢,又替你把这些人都带走,嗯,我儿命好,生下来就是个享福的.....届时,你就守着娘给你留下的这一幕三分地,慢慢的活跃地气、庇护百姓,待到将来有一天,说不得我儿还能出头,得到天上的某些人的一份册封.....”
“我不要册封。”
“说什么傻话,给你的你就拿着,你若是不要这册封,那你娘我这一辈子吃的那些苦不就白吃了?你娘这一辈子的操劳,又为的什么啊?”
“......”
“还有你老爷,你那些叔老爷,他们不都是为我儿打下这份天下才死的那么惨的么?”
“......”
“还有你的那些叔叔伯伯,我的那些兄弟,若不是怕我儿将来不好下手,娘又何必让他们跟着娘一起去下面团聚?”
“......”
“嗯,这样才怪嘛,呵,我儿生下来就是来享福的,若说别人是什么神佛转世、天命所钟,你娘我那是绝不信的。
可我儿不同,你啊,那可真的是打在娘的肚子里就有着龙珠相伴,且那龙珠的品相颇高,就是清源河里的那个河神,与我儿相比,那也是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娘,你不许死,我不同意。”
“嘻嘻,娘也不想死,可没办法啊,为了生下你来,娘可是耗费了九成的寿元,不过这也值得对不对,谁让我儿生的这般威武,娘呐,就是付出的再多一些,也是值得的。”
“我不许你死!”
“你不同意也没办法啊,娘的命就这样,命苦,注定得不到最好的,就算是得到了,也没有那个去消受的命数呐....”
“娘.....”
“嬴儿乖,嗯,娘不怕死,你那遭了瘟的老爹说过一句话,说啊,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你娘我呢,这会儿啊,也就是早一步去看看他罢了。”
“我爹?”
“嗯,你爹,你抬头看,这天地就是你的爹,而等你娘我死后,你就真的是一条天生天养的地脉之龙了呢。”
“吼...”
“我儿...莫怕....”
“吼!!!”
与那凋落的烂桃花中,怀抱龙头的女子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脸上带着笑,似是再没有与这人间留有任何的遗憾。
蚌精记得,龙母死后的前三年,龙主是把其放置万载寒冰中冰冻起来的,可是在三年后的某一天,终于成年且可以化作人形的龙主,却把母亲的尸骨自寒冰中取出,且以火化的方式为其送葬,终埋在了那处烂桃林之下。
而龙主,亦是与那烂桃林中守护了其坟冢十年。
那是龙主第一次化作人形。
也是唯一的一次。
再往后.....
龙主既是地龙,地龙既是龙脉,龙脉归与大地,龙主归与山涧,与天地相合,与万民做报,庇佑这方圆三千里之地河不泛滥、天不阴阳、民不溺与水、妖不出与林。
龙主在修功德。
只是不知其之目的,终是为自己所修,还是因其母的一番话,自根源上,其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母亲临终之时的所愿。
又或者,其真的相信了母亲的话,愿以身修上千百年的功德,从而使其母与人间所造下的孽被冲澹。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不论是因为什么。
只要龙主愿修生养息,不残害周边之生民,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在精怪洞内混日子的妖精来讲,既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
没有老板的公司,才是最好的公司!
至少对这些不曾想着向上再爬多高的小妖门来讲,就是这样的......
......
一个时辰后。
精怪洞中。
蚌女所化之闪电落与巨大的龙潭之前,化作人形跪伏在地。
“启禀龙主,人已找到。”
三丈方圆的龙头处,睁开一只金色竖童。
蚌女见状,微微颔首,且由口中吐出大片水花,与半空中凝聚成一片水幕。
水幕中出现的,既是高文与酒楼中左拥右抱喝酒听戏的画面。
龙头见状面上似有波动出现,却只留存了一刹那既化作无形。
“吾知道了。”
“龙主是否还有其他吩咐,是否需出动人手把这三人带回洞府中来?”
“......”
沉默。
伴随着压抑的气息,和龙主身上威压的沉默。
半响。
就在蚌女觉得自己是否有说错话时,却发现龙主的位置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鼻鼾。
龙主他....睡了么?
蚌女沉默。
片刻后,其赤足步入龙池中,再次合拢身后之贝壳,化作池内一处不起眼的大蚌。
既然龙主睡了,就代表其不想见那人。
那么她亦不多嘴,只当一切都不曾发生,那三人只是普通路过清源村的过客即可。
......
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么?
精怪洞。
就再龙池旁不到二十米的位置处,高文与两只小母狼,较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地脉之龙。
“公子,它真的是你的血脉哎,味道和你身上的很相似,还有一股张美怡的味道。”
“呜,骗人骗人,我也要生一窝小母狼!”
“......”
“狗男人,一定是你把孩子都给了别人,啊啊啊呜,我要咬死你.....”
“......”
“公子,不....见上一面么?”
“.......”
“公子?”
黑耳朵的几次询问,换来的是高文沉思后的微笑与摇头。
“它现在的样子挺好的,嗯,要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得多,我这个后知后觉的老不死,就不要再忽然蹦出来给它添乱了。”
“可....它是公子的孩子啊,还是唯一的一个.....”
“孩子?”
高文笑得很温和,可无论黑耳朵怎么去看,都不曾从高文眼中见到多少父母看向孩子时应有的那种目光。
然后....
“孩子的存在,不过是我们延续生命的一种方式,这与凡人而言或许很重要,可是对我呢....”
高文的话不曾说完,因为说道这里时,他的眼中已然浮现出一条由无数讯息所凝聚出的巨大河流,而在这条河流所代表的讯息之中,他与面前这条龙之间的‘缘分’,似乎也只是到此为止。
“呵。”
察觉到这一点的高文轻笑了一声。
随即。
就见其在自己眉心一点,一条金链如同神华引线一般,柔顺的与半空中化作一口巴掌大小的金钟。
“呐,兄弟,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过来了,现在,我在最后拜托你一件事,为我守护好这条血脉可好?”
金钟与半空中摇晃了两下,似是在表达其心中的不舍,不过在高文温和的注视下,其还是在高文身边转悠了一圈后......又从高文的袖子里拽出了点什么,才晃晃悠悠的往龙池上方飞去。
高文愕然,随即大笑到流出眼泪。
金钟则随之鸣动,似是在与高文表达不满,好像再说‘这些东西你留着也没什么作用,不如就留给它吧’。
嗯。
金钟自高文这边,取走了一尊因法则畸变,从而显得有些扭曲模湖的至尊级圣灵的尸骨,一件妖皇帝兵,亦可称之为九天元阳尺,顺便还自高文这里取走了一堆的圣兵之灵,外加高文身上的最后一枚九转金丹。
而那枚金丹。
本就是给张美怡留的......
......
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自精怪洞走出后,高文没有再去那所谓的烂桃山,而是带着两只小母狼顺着这片地脉一路向下。
实际上,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忽然就明白了一句话。
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哪怕那个人死而复生,可其对于高文而言,亦终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身为古神,身处大千世界。
如他愿意,真的没有办法把张美怡从冥府之中拉出来么?
不见得。
只是与他而言,再没必要罢了。
对现在的高文而言,死和活,不过是人生之中漫长的起点与终点,而这一路上所孕育出的记忆,才是他存在的本身。
记忆里的,总美好的。
若是你无法如他一般使得自己永生,那么最为聪明的做法,就是似自己记忆中被无数的美好的、值得回忆的,对你而言焕发着璀璨光芒的闪光点所充斥。
这样一来,在你临老的那一天,去回忆起自己度过的这一生,就会发现,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好漫长,且也真的值得自己来这一遭人世间。
“死亡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与无声的地脉之下,高文笑得无比璀璨。
“很抱歉,那只是我骗你的......”
两只小母狼:“......”
“对了,这句话最初好像不是我说的.....是谁说得来着?”
下意识的。高文眼前有无数线条闪过。
冥冥中。
他向前伸出一只手,一扇散发着昏暗色泽光芒的门户,亦伴随着其的动作被缓缓推开。
......
阳光。
海岸。
沙滩。
还有.....轮船?
身着一身古装,身后还带着两个侍女的高文,在这混乱时代的港口处,显得有些扎眼。
“呜呼,杰克,我们要发财了,哈哈哈,我们要发财了!!!”
“听着伙计,我们就要登上本世纪最伟大的杰作之一,号称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上面,去认识船上的贵族小姐.....”
“哈哈哈,还有美国,我们要去美利坚!”
“那里有着自由女神!”
“那里是自由的国度!”
“我们一定会出头的杰克,相信我,一定会的!”
“好吧好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登上这艘船....如你所见,他已经快开了。”
“哦,该死,你跑慢点......”
无数细碎的声音中,这两道声音似乎带有一些特别,让高文下意识的就把他们从杂音之中剥离出来。
“杰克?泰坦尼克?”
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四周的人群,最终停留在一具舰体表面蒙着一层铁皮的玩具上。
高文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古怪。
泰坦尼克号?
这片子他看过,还是在某个岛国度假的时候。
可问题是。
他记得当年说出‘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这句话的家伙,应该是活在一片无比阴森的中世纪来着......
哦,已经过去接近四百年了。
那没事了。
......
......
克?泰坦尼克?”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四周的人群,最终停留在一具舰体表面蒙着一层铁皮的玩具上。
高文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古怪。
泰坦尼克号?
这片子他看过,还是在某个岛国度假的时候。
可问题是。
他记得当年说出‘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这句话的家伙,应该是活在一片无比阴森的中世纪来着......
哦,已经过去接近四百年了。
那没事了。克?泰坦尼克?”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四周的人群,最终停留在一具舰体表面蒙着一层铁皮的玩具上。
高文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古怪。
泰坦尼克号?
这片子他看过,还是在某个岛国度假的时候。
可问题是。
他记得当年说出‘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这句话的家伙,应该是活在一片无比阴森的中世纪来着......
哦,已经过去接近四百年了。
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