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
王立冬出海东院时已近黄昏,到家后被齐母絮叨了好一阵子,说好二十天,一下逾期了十来天。
等了片刻,见娘子的火力有所衰弱后,齐父上前拉儿子坐下,关心道,“这次怎么花了那么多天,打的不顺利?”
“仗打的很顺利,就是后面收税的时候,遇上了些反抗的,我就多待了几天....”王立冬简略的把这次倭国之行讲述了一遍,等两口子听到这次倭国之行的收获时,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十一万万贯.....大宋朝廷一年的收入也就八千多万贯...
两口子喝了两杯茶,磕了几粒奶糖,缓了一阵子,才平复了心情,齐父捋了捋胡须道,“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岛国,竟然藏了那么多金银。我大宋疆域如此辽阔,可一年的产银也就二十几万两,黄金就更加可怜,也就上万两。”
王立冬澹澹道,“我回来的时候,顺手占了几个金银矿。白银一年能产七八百万两,黄金就少点,有十五六万两。”
两口子都忍不住翻翻白眼。
要不是自己亲儿子,必定会喷上两句!
装逼要被雷噼的!
单单几个矿,一年收获就是整个大宋的好几十倍.....
齐父有些感慨,千年来中原王朝总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根本瞧不起周边的国家,称之为化外蛮夷,认为这些小国都是烟瘴荒漠之地,没料到屁点大的小国,金银如此之多......真是坐井观天了!
王立冬让富贵摆上准备好的礼物,“倭国就是几个小岛子,多山多河,没什么好东西。”
齐母随手打开一个木匣,全是蚕豆大的珍珠,满满当当估计有上百颗。拿起一粒,手感舒适细腻,圆润光滑,色泽自然亮丽,“衡儿,这珠子看上去比我们这的要更加亮泽些。”
王立冬道,“这些都是海珍珠,往常母亲戴的全是澹水珍珠,光泽是有些不一样。听说海珍珠做的珍珠粉,美白效果比澹水的更加好些。”
齐母眼神一亮,忙道,“真比澹水效果好?”
王立冬道,“母亲可以试用一段时间,要是效果好的话,以后就用海珍珠了。我明天就让商社送几斗小点的海珍珠回来。”
平宁郡主高兴道,“衡儿有心了。”
“父亲打开看看。”王立冬递上一个金丝檀木长木匣,齐父接过小心打开,匣子内躺着一副画轴,拿到书桌前,把书桌清理干净,慢慢打开,“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临纸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首顿首。”齐父惊呼出声,“王右军的丧乱帖?”忙弯下腰,凑近字帖,一个字一个字仔细观摩。该帖是平时来往的书信,有信笔而书的特点,所以该帖的笔法比之其他更加率意、天然,突出了笔法的精深造诣。
帖中笔画有方有圆,有粗有细,或温润、含蓄,或厚重、老练,或轻灵、秀气。细看任何一笔,均妥帖得宜,无论运笔如何多变,无一败笔,如第四列的“当“字就多有转折,但笔法不乱....“好!好字!衡儿,这是在倭国皇宫里找到的?”
王立冬点头,“在倭国国王的书房翻到的。”原本他打算把倭国的三件国宝天丛云剑、八迟镜、八尺琼勾当礼物,可后冷泉的三个老婆和几个重臣直言,从来没听说过倭国有什么三神器。
搞半天,三神器全是小本子瞎忽悠出来的,怪不得从来没有公开展示过实物。
齐父好奇道,“这幅字是谁带到倭国的?”
王立冬道,“传闻说是鉴真和尚东渡的时候捎带过去的,不过根据倭国皇室的记录,是唐时,倭国的‘遣唐使’带到倭国的。”
齐父小心收起‘丧乱帖’,“衡儿,高丽和倭国都拿下了,下一个目标,你想好了没有?”
王立冬拿起茶杯喝了两口,“目前暂定安南!”
齐父走到书架边,墙上挂着一副大宋和周边国家的地图,看了看安南的位置,用手粗略量了量,皱眉道,“远了点。这一来一回就要大半个月。而且瘴气遍布,一不小心就会的疟疾痢疾....”
王立冬看了眼老爹,询问,“那父亲觉得下一个目标该定哪国?”
齐父手掌拍了拍高丽半岛,“把高丽全部拿下,再招些火枪军,等时机成熟从高丽发兵,契丹也就一千万左右人口,满打满算最多凑出百万军士....我觉得七八万火枪兵足够拿下了契丹了。”
王立冬提醒道,“契丹也就比倭国多了四百万左右。可父亲别忘了,他们的士兵可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和倭国高丽士兵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辽国面积那么大,我们火器是犀利,可也得追上敌人才能开枪....”
齐父道,“那就让火枪兵练习骑马,也不用像契丹人那样熟练.....”
“衡儿自有打算,你瞎出什么主意。”平宁郡主瞪了眼官人,对着儿子道,“别听你父亲的,他就念念不忘燕云十六州。就按你自己的计划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齐父讪笑了两声,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水。
齐母岔开话题道,“衡儿,你的官职下来了。”
王立冬好奇道,“陛下给我封了个什么官?”
齐母让大丫鬟送上一紫纹绢卷轴,王立冬拿过卷轴,‘宋齐衡告身’,摊开在了桌面上,
“敕皇右十一年,辛丑科一甲第一名齐衡,可特授朝奉大夫。
朕仰上天之瑞谟,行戊申之缛典....
吏部侍郎阙;权工部侍郎兼权吏部侍郎文凤,奉敕如右,牒到奉行。
皇右十一年五月十日”
朝奉大夫,从六品,属于寄禄官,有官名、有待遇、有月俸、但没有实际职事,不需要上朝,属于光拿工资不干活的职务。
老皇帝还是挺上道的,老师没白叫。
王立冬拿过发给他的官袍,嫩绿嫩绿的,还好不用打卡上班,否则天天穿着,时间久了说不定人也变绿了....
齐父微微叹息道,“我还想着和衡儿一起上殿参加朝会....”最近盛紘和盛长柏有几次一同上殿,让众官员羡慕坏了。
齐母道,“你和爹爹都一同上朝几十年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等吃过晚饭,再陪父母喝了几杯茶后,王立冬回到自己小院,站在地图前,环顾了大宋周边的几个国家,想到齐父刚才的建议,早晚要攻打辽国,不过在此之前机动性的问题一定要解决,对着富贵道,“通知参谋长,马上开始新一轮的征兵,人数两万。等完成新兵训练阶段后,一万五千派驻到倭国,五千派去高丽进行实战训练。
另外通知不为,抽出2000火枪兵,进行骑兵训练。”
和堂哥发个电报,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一趟。”
骑兵是要训练一些,不过只能当做辅助,毕竟再怎么练也比不过从小玩马的辽人。想了下建国初期,简易耐艹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
......................
接下来的日子,王立冬上午到四海商社,处理一个月来堆积下来的文件,下午就到京师附近的几个田庄,查看棉花生长情况。
“公子,盛家三郎到了府里,有事找你。”这日回到家,刚下马车,候着的春兰上前汇报道。
盛长枫?!
他来做什么?
春兰见小公爷没什么反应,以为不想见盛长枫,请示道,“公子要是不想见盛家三郎,我现在就去打发了?”
“不用,他人现在前厅?”
“是。”
走进前厅,盛长枫正坐立不安,时不时往大门处观望,王立冬笑着打招呼道,“长枫,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盛长枫见到齐衡,忙起身深深一礼,“小公爷,好久不见。”
这么大礼,是有事相求。
王立冬道,“长枫,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之间用不着来这套,有事就说。”
盛长枫起身后,环顾了厅堂里的一众仆役,王立冬挥挥手,片刻后,整个前厅就剩下三人,“现在能说了吧。”
盛长枫不好意思道,“这个....我....我想向小公爷借点钱。”
王立冬好笑道,“不就借钱。说吧,要多少?”
盛长枫犹豫片刻,小声吐出一个数字,“十五万贯!”
王立冬有些诧异,打量了几眼盛长枫,问道,“长枫你要几千上万,我不会问缘由,直接就给你了。可十五万贯不是小数目,能和我说说理由吗?”
盛长枫一咬牙就把墨兰干的‘好事’粗略说了说,等说完后,见齐衡没一丝惊讶,盛长枫询问,“小公爷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妹妹的事?”
王立冬拿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刮了刮茶沫,“四妹妹的事,有所耳闻。听闻韩国公家要20万贯嫁妆,你借15万贯,是给四妹妹当做嫁妆?”
盛长枫道,“今早祖母去了趟韩国公府,国公大娘子就降了五万贯,只要十五万贯。”
王立冬讶然,没想到勇毅侯独女的面子竟然值五万贯。
韩国公府可是一项只认钱不认什么交情,除非遇上拳头比他们硬,否则该多少就多少。
想了下勇毅侯家现状,兄弟几个都在军中任职,最高的官职已经做到了禁军厢指挥使,手底下有五六千军士。
感慨,娘家人牛叉腰杆子就是直!虽然盛老太和娘家断绝了关系,但不看僧面看佛面!
王立冬道,“盛家拿不出十五万贯?不可能吧。姨丈就是再清廉,一年也有一两万贯钱的收入,这么多年下来,十几二十万贯肯定有的,而且盛老太太可是勇毅侯独女,当年嫁妆可不少,两边凑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小公爷,你也知道祖母和我啊娘关系不好。我爹爹虽然做了好多年官,可为了来京师,攒的钱全做打点了,如今就靠着爹爹的月俸和几个庄子的租子,每年的过得紧巴巴的.....”
盛长枫喵了眼齐衡,如果如兰和王氏肯松松手,别说十五万贯,就是一百五十万贯,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可这两人和林夕阁不对付,不落井下石,已经三清保佑了。
王立冬皱眉道,“那也不用你出面借钱吧?你爹爹,你二哥,准备不管四妹妹了?”
盛长枫忙摆手道,“爹爹准备明天就找同僚和亲戚筹钱。不过这祸事是墨兰闯下的,我是她亲哥,理所当然由我来借,而不该让全家来担着。”
话说的很漂亮,盛长枫实则也是被逼无奈。
大娘子带回20万贯嫁妆消息的当天,他和墨兰,加上老娘的所有私房钱,各种田庄铺子,古玩字画等统统被没收了。
盛府也开始了节衣缩食,全家除了盛老太太的院子,所有人的月例砍四分之三,吃食开销全部降七成。
林夕阁三人更惨,顿顿清汤白菜,米饭也换成了高粱和各种豆子,没几天他人就廋了两圈。
下人见了他也是爱答不理,一转身,全是指指点点和唾弃声。
他的几个通房丫头,到了晚上也开始躲着自己,一个个矜持起来,装起了清纯!
呀呀呸!
!
按着老爹的收入,要还清15万贯,起码要十来年,想到这种日子要持续这么多年,他都有些崩溃了....
最接受不了的是盛紘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厌弃。
最近他老做噩梦,梦到墨兰出嫁后,家里随便给他订门亲事,娘子是个普通农家女,五大三粗一口黄牙,扔给他百来贯铜子,就被扫地滚出了盛家,搬到一破落小屋.....
盛长枫反复思虑,一切的缘由来自墨兰的嫁妆,只要这笔嫁妆不让家里承担,那么盛家就会恢复如常,而他还是爹爹的好儿子,盛家三公子。
王立冬放下手中茶杯,说道,“长枫,借钱没问题,但十五万贯不是小数目,亲兄弟明算账。你拿什么东西当抵押,房契地契金银细软都可以。
至于利息....我们俩同窗那么多年,而且要不多久,我还得喊你一声三舅哥,只要你三年内还清,一分不收。”
盛长枫‘扑通’跪下,磕头道,“小公爷,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抵押。只要小公爷能借我15万贯,以后我盛长枫维小公爷马首是瞻。”
看着跪在身前的盛长枫,王立冬心想,这家伙的确是个聪明人。
要是自己答应借钱,不仅解决了他自身的危机,疼爱妹妹的好名声也会传遍京师,只要考中进士,盛紘肯定会帮着找一门家世不会差的儿媳妇,再加上盛家的帮忙,仕途一片光明。做了官后,下手黑一点,十几万贯,也就几年时间就能攒够。
要是考不中进士,也能混进自家队伍,作为小弟兼同窗兼三舅哥,王立冬也不能亏待了他。
就是在他这借不到钱,盛长枫跑东跑西帮着筹钱的举动,也会被盛紘看在眼里,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些.......
好处全被这厮占了,自己却成了最大冤大头!
而且未来丈母娘心里绝对会不舒服,王氏可是被林小娘踩了十几年了,这次总算挨上了天大的好机会,自己这个女婿却帮外人....
王立冬道,“长枫,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给了富贵一个眼神,富贵上前一把拉起了盛长枫。
王立冬问,“你还跟着兖王?”
盛长枫点头道,“最近爹爹看管的紧,没机会出去。”
王立冬心里鄙夷,兖王最近正大肆招揽武将军士,银钱全流到拿刀的口袋里了,哪还有闲钱请一群帮闲去勾栏瓦舍嗨鼻。
“你和韩国公三郎关系怎么样?”
“见了面会打个招呼,聊上几句,很一般般。”
王立冬笑道,“以后你们可是一家人了,肯定会经常来往。”
盛长枫打了个激灵,激动道,“小公爷,你肯借钱给我?”
王立冬摆手道,“我先前说过了,亲兄弟都明算账,就是长柏来了,想要借这么大数额,也得有抵押!
长柏来借我不要抵押,那其他亲戚来了也没法要抵押物,我家亲戚不多,但五服之内的也有几百人,各个都这么来一遍,有多少家底都不够霍霍的。”
盛长枫一脸失望,起身道,“今天打扰小公爷了。”
王立冬起身相送,拍了拍盛长枫肩膀道,“今天没帮上忙,长枫千万别往心里去。”
盛长枫挤出笑容道,“哪里哪里,是我冒昧了。”
王立冬道,“我这边不行,不过有个地方却不用什么抵押,而且就长枫你的身份,15万贯肯定没什么问题。”
盛长枫激动的拉住王立冬手道,“小公爷你说的是哪家?”
王立冬笑道,“长枫你真佛不拜,却拜我这个泥胎。你难道忘了,你未来的妹婿家是干什么的?”
盛长枫一脸惊讶道,“小公爷你是说让我去韩国公家借钱?这....这也太....”
王立冬道,“问谁借不是个借。老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家虽然利息有些高,但等你妹妹嫁进韩家,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到时候哪还好意思问你收利息,再让四姑娘吹吹枕边风,本金不就也能免了.....”
盛长枫眼神大亮,一拍大腿,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反正这钱借了是给妹妹当嫁妆,到时候找他要,就韩国公府的找墨兰要去。
“这...我去借钱,韩国公府会借?”
王立冬拍拍长枫肩膀道,“放心吧,他家做生意一项实诚,只认钱不认人,百分百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