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那个东西……
实在是很难用人来指代，因为尽管他还基本保持着人形，但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一处地方都已经没能保持作为人体应有的样子。
从他露出的每一寸皮肤上，都能够看到一个个让人恶心的脓包从里面透了出来。
这些脓包大多还都破了皮，有混杂着紫色、黑色、绿色的液体从破口中流了出来，将他整个的颜色都染得奇奇怪怪。
他的双臂变得非常粗壮，甚至比下面大概应该是腿的双肢还要粗了一圈。
连带着他的肩膀也肿胀得极为肥大，把还勉强保持原样的脑袋挤在中间，显得十分滑稽。
肿起来的脸上全都是一个个小了很多的肿泡，不停地鼓起、破开、再鼓起、再破开，看着就像是在他的脸上炖了一锅不知名的浓汤。
津生只是扫了一眼，就感觉自己头上已经多出了一连窜的标记。
SAN -1
SAN -1
SAN -1
……
“他在两个小时前还不是这样。”看到津生的反应，八田昭彦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他虽然已经神志开始不清醒，但多少还能对话。然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发生变化，现在就变成这副模样。我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但看样子应该今天晚上都挺不过来。”
津生按着他，提出严肃的建议。
“我觉得应该让他尽快安乐死，不然他这个德行，最后会变成一种什么怪物我都不奇怪。不觉得这像是很多恐怖片里邪恶科学家研究出来的恐怖生物吗？放任他也太蠢了。”
“当然不会放过他，但是需要从他嘴里闻到一些情报。难道你不好奇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吗？”
八田昭彦指着病床上的那个东西。
“你恐怕不知道，这个家伙之前被你吓尿过裤子。”
“哈？”
津生扫了一眼病床上那个越来越向着不明生物演化的家伙，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跟这么个玩意产生过交集。
吓得他尿裤子？这家伙能穿上裤子？
“等下再向你解释情况，你先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八田昭彦摆摆手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如果你能让他恢复正常，让我多从他嘴里问出点儿情报，我可以……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津生忍不住笑了笑。
八田警部这是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条件了，还是觉得能拿出来的条件不足以吸引人？
不管怎么说，让一位在警视厅里显然有些能量、东大毕业的职业组精英警部能欠自己一份人情，终归是件好事。
“好，我试试。”
津生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恶心，让SAN值维持一个还凑合的程度，开启灵视，看向床上那个玩意。
“咦？”
神视刚一开启，津生愣了一下，转头问八田昭彦。
“八田警部，你确定这个家伙之前是个人类？”
八田昭彦皱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现在算是什么东西，但他绝对不是人类。”
津生摇摇头，再次将目光放在那个家伙的头顶。
“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
*****
中堂熊二【*】
肉！我要更多的肉！
不可捕获
*****
津生的“视线”主要集中在第一行字上。
中堂熊二，看起来是个很标准的日式姓名，所以没猜错的话，这个家伙是有正式姓名的。
在此之前，津生只看到过茅原千穗的头顶词条显示出了这样的名称。
但是这个家伙名称后面却没有标记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只是用【*】来做概括。
「意思是系统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分类？」津生猜测。
至于第二个词条嘛……大概可以理解。
这个家伙身上的肉比正常人类多出太多了，还都长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然后还都是一堆烂肉。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肉，更多的肉。
「这家伙总不能是饿死吧？」
津生开启着神视继续扫过他，然后发现了熟悉的东西。
妖气。
暴虐的妖气。
和雄太身上之前那些妖气几乎一样的妖气。
但是更加暴虐、更加疯狂，更加的肆无忌惮。
于是津生瞬间确定，这个家伙应该是受到了和雄太差不多的法阵影响，又或者是差不多的东西，总之基本可以归为一类。
“怎么样？有办法救下他吗？”八田警部问。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
津生摇摇头，走上前去，一巴掌拍了那个家伙勉强还算完好的一块身躯上。
SAN -1
SAN -1
SAN -1
……
津生强忍着SAN值继续狂掉的恶心感，将注意力集中在手掌上传来的感应上。
果然是和雄太体内差不多的暴虐妖气，虽然状态更惊人，但本质上差不多。
津生有了应对雄太体内妖气的经验，现在倒是熟门熟路。
处理雄太体内的暴虐妖气时，他需要通过茅原千穗来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进行清理，但是现在这个家伙就没必要那么小心了。
津生非常“粗暴”的直接将法力灌入进去，像是拿着一柄高压水枪冲刷过去，很快便将那些虽然暴虐、但却并不强悍的妖气冲刷得干干净净。
随着妖气褪去，这个名为中堂熊二的个体身上冒出缕缕黑烟，那些肿胀、脓包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褪去。
他的身上流出大量的血水，从病床上洒落，不一会儿便在地上染出了一大片血红。
但是这些血水在碰到津生的脚之前，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怪兽一样，自动向左右分开。
像是魔人布欧变成纯粹恶布欧一样的过场CG演过，床上的中堂熊二终于恢复了原本的人型，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津生。
然后他就尿了。
“我X！”
看到中堂熊二裸露的下体突然冒出一股喷泉，津生赶紧收回手，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八田昭彦联系他的时候会特别强调这个家伙被他吓得尿裤子了，居然是真的。
你也有PTSD？
看到这一幕的八田昭彦竭尽全力憋住笑，走上来拍拍津生的肩膀。
“干得好。这下我终于能够好好地审问他了。”
赶紧使劲摆手。
“要审问你自己来，我可不参与。我去看看莹酱怎么样了，顺便看望一下小早川，你要是从这个家伙身上问到了什么记得通知我。”
丢下这句话后，津生迅速转身出门。
他可不想和一个对自己有PTSD效果的家伙待在同一间病房，一不小心真被滋一脸那搞不好自己也会患上PTSD。
走出病房的时候，津生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门左边。
长长的走廊座椅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上次那名巫女。
上次这位巫女小姐真的拜托八田昭彦转交了20万円，说是祛除那只怒灵的奖金，让津生收下。
津生本来还想着趁着这次又来了这家医院的机会向她当面道声谢，却没想到她不在，只能作罢。
向门口已经回来的那位警员打听了一下，知道小早川现在就在下面三层的13层骨科，津生便打算直接过去。
走了几步后感觉有异，津生开启神视向四周望去。
四面八方，从天花板到地面，可以看到一条条细细的丝线连接着每一间病房。
每条丝线上，都有黑到几乎可以吞噬所有光线的黑色气息在缓慢蠕动。
“看”到这一幕，津生瞬间怒了。
难怪夏目新衣那个家伙每天晚上都会准时离开，原来她回到这家医院来吸收那些病人的灵气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每天给她布置法阵还不够用的吗？这是逼我超度她……呸，神道没有‘超度’这方便的词。而且不对啊，新衣她还需要跑来吸妖气？」
津生脸上露出疑惑。
他之前给夏目新衣体内下了禁制，会对她从其他人类身上吸食灵气做出限制。
只要夏目新衣违背了禁制的限制，自身就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而且她如果真的这么做，津生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和她见面，也一定会有所察觉。
「那她这是在干什么？还是说又跑来了一只蜘蛛妖？」
津生闷着想了一会儿，然后果断下楼。
却不是前往楼下的骨科，而是直奔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