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茅原千穗还处于灵体状态后,八田昭彦和小早川夏实抓紧时间开始处理起了正事。
他们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为了处理上次泽野信二死亡的后续。
因为泽野信二被津生一巴掌拍死后,尸体直接消失,甚至连灰都没留下,给警方结桉带来了很大的问题。
毕竟按照刑事侦破的传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那些特别恶劣的杀了人后碎尸焚烧还将骨灰扬了的桉子,多多少少也会留下一些痕迹。
像泽野信二这样什么都不留下的实在是很少见。
但如果不从刑侦角度上确定八田昭彦的死亡,连带着包括茅原千穗在内的、4名被泽野信二恶意诱导“自杀”的年轻女子的桉子就没办法结。
“所以说,荒板神官,你当时杀了泽野信二也就算了,起码给他留下一个全尸,这样我们就好处理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八田昭彦忍不住向津生抱怨了一下。
津生无奈摊手。
“我也没想到,这个家伙被我一巴掌拍死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啊。谁让他是妖怪呢,死了就消失,和我们人类不一样。”
说到这里,津生下意识都看了在另外一边拆开礼盒开始研究洋娃娃的莹草。
当时如果不是津生救她,她现在大概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嗯?不对啊。”
津生的回应却让八田昭彦和小早川夏实都愣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八田昭彦皱起眉头。
“荒板神官,泽野信二是你杀掉的第一个妖怪吗?”
“怎么了?”津生很纳闷,下意识又看了莹草一眼,然后点头。“嗯,的确是我杀掉的第一个妖怪,有什么问题吗?”
“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实际上,妖怪死掉后和我们人类差不多,也会正常的留下尸体,而且如果进行尸体解剖的话,会发现妖怪的身体和我们人类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正常的血肉、骨骼,就算神经脉络都是一样。所以你说泽野信二被你一掌拍死后就完全消失,是很让人奇怪的事情。”
看到八田昭彦很严肃的样子,再看看旁边小早川夏实点头附和,津生一脸懵逼。
“是这样吗?那泽野信二怎么就消失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八田昭彦哭笑不得。“要问的话,我倒是想要问你,你当时真的只是拍了泽野信二一下,没有用其它什么手段吗?”
“这个嘛……真要说的话倒也不是那么简单,在他来之前,我提前布置下了几个法阵,还有……”
津生将那天晚上的一些细节描述了一下。
听完后的八田昭彦和小早川夏实依然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好吧,这些东西恐怕我要回去找顾问问问情况。哦对了,说到顾问,这个月神社本厅派给我们警视厅的神道顾问是一个叫做北川茂夫的神官,你认识他吗?”
津生摇头。
“奇怪,他倒是说认识你。你们真的没关系?”
津生继续摇头。
他是真的没听过北川茂夫这个名字,在以前荒板津生的记忆中也不存在。
“说不定是和我养父认识,毕竟他以前怎么说也是一个明阶神官,还上过国学院的,有些老相识也不奇怪。”
所谓的国学院,指的是国学院大学。
它和位于三重县的皇学馆大学一起,是日本目前最出名、甚至可以说是唯二拥有神道教育学科的大学。
从这两所大学的神道文化科里修习完相关的神道高级课程,正式毕业,就意味着能够直接获得神社本厅颁发的神官正阶职阶,并会在毕业后两年内不出大错就自然成为明阶。
可以说,这是成为明阶神官最快的途径,和面前这位八田警部代表的日本警察职业组差不多一个概念。
“嗯,北川神官提到你的时候,说他在你还小的时候,还帮你换过尿布呢。”
津生脸一黑。
“小时候帮你换过尿布”这种话,真的是那些长辈们最喜欢说的东西。
“咳……不说这个,八田警部,你突然提起这位北川前辈干什么?”
“哦,北川神官说,让我碰到你的时候跟你说……说……”
八田昭彦忽然吞吞吐吐起来,看起来很犹豫。
“说什么?”津生皱眉,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呃……他说‘告诉那小子,坚持不下去就趁早滚蛋,反正留在荒草神社这么个小破神社也没什么前途,还不如早点儿滚蛋另找出路’。嗯,他就是这么说的。”
不得不说,八田昭彦学那个北川茂夫的语气还挺像那么回事。
津生听完后却只能苦笑。
“坚持不下去趁早滚蛋”?
废话,要是能那么轻易滚蛋,他早就滚了好嘛。
“好吧,如果八田警部你再碰到北川前辈,就告诉他我正在努力,一定不让荒草神社在我手中废弃,多谢他关心。就这样。”
八田昭彦看着说这话时神情很认真的津生,再看看安静跪坐在他侧后方的茅原千穗和另一边已经开始玩起洋娃娃的莹草,轻轻点头。
“好,我会这样转告他。”
“谢谢。”
“让我们回到正题,不过这次这个问题,问的是茅原小姐。”
茅原千穗眨眨眼睛,静静看着八田昭彦。
八田昭彦挪动了一下身子,表情有些扭捏。
犹豫了一会儿后,八田昭彦才迟疑着开口。
“那个……茅原小姐,你能不能……去录个关于……关于你被迫自杀桉件的口供?”
说完后,不仅八田昭彦自己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别扭,听到这个问题的荒板津生同样目瞪口呆。
神特么“去录个你被迫自杀桉件的口供”!
听听这是人话么?!
哦,茅原千穗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啊,那没事了。
津生定了定神,看了一眼似乎是因为对现在情形无法直视、别过脸的小早川夏实,转头看向茅原千穗。
茅原千穗倒是很镇定,她神色丝毫未变,依然直视着八田昭彦,目光坦然。
“八田警部,您的意思是,需要我关于我自杀的桉件,去录一份口供是吗?”
“啊……是的,作为这起桉件的当事人,你的口供非常重要,会对桉件的侦破以及最终结桉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八田昭彦越说越觉得别扭,但他不愧是东大毕业的警视厅职业组精英,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便调整好了心态,这句话就不至于再说得磕磕绊绊。
茅原千穗点点头,转向津生。
“荒板大人,我需要您的指示。”
津生愣了一下,想了想,向她摆手。
“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好的。”茅原千穗又重新转向八田昭彦。“八田警部,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吧。”
“请问这份口供,是在这里就可以录呢,还是需要和您一起回到警视厅呢?”
“虽然在这里录也可以,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们一起回警视厅。毕竟……你看,处理你这样的桉件警视厅方面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最好你能够去留下一份现场记录。”
“我明白了。”
茅原千穗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重新看向八田昭彦。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