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玉棠紧盯明仁商会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热。
接着一道缥缈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看来...你已经出发了。”
白玉棠神情一凛,左右确认无人后退回暗巷,将那枚龙形玉珏握在手心,看着玉珏携着澹澹温色,道:
“前辈,你终于醒了。”
自那夜白玉棠坠入玉珏内部直到现在,随月生一直都未再发声,白玉棠因此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本座意识寂灭,只有在月圆之夜,天地灵气最为活跃之际,方可苏醒。”
“进来说话...”
下一瞬,白玉棠感觉自己脑袋一空,再睁眼时已经出现在了玉珏内部,脚下仍是那片星光湖,而远处,则是一身青色龙袍,负手而立的教主随月生。
随月生依然戴着那副诡异的白红面具,线条在唇颚流转,弧度如在狂笑。
即便不是第一次来,白玉棠依然觉得此处环境绝美如画,看向随月生道:“晚辈出发已有七八日,目前在梁国京畿一道。”
“休整一番,明日继续赶路。”
随月生轻轻颔首:“本座虽未苏醒,但你身边发生的事,通过九全龙息玉本座已然知晓。”
“关于那红寿海棠,你可有眉目。”
白玉棠点点头:“红寿海棠听闻只在梁齐交汇的定仙山,至于路线,晚辈已经规划好了。”
顿了顿,随月生继续说道:
“红寿海棠此花奇异,亦是入我门下的考验,只有心诚之人方可采得,你可知晓。”
白玉棠点了点头,随月生话中意思便是自己不能动用皇族是身份,投机取巧。
从皇宫出来自己并未通知任何人,一是担心皇上知道不许,二是因为随月生上次提过,这是一场对自己的考验,因此白玉棠没有贸然开口,即便是对刘公公。
否则捏动影龙令,遣人摘取,岂不快哉。
“那,这途中可否寻求别人帮助?”白玉棠想了想问道,毕竟自己方才还请那个朱寰安帮忙典当...
典当...
等等,我还在守着他呢!
随月生转过身,沉声道:“得道多助,若是有人自愿帮你,自然是你的本事。”
“学会用人,让他人信服跟随,是修炼本座天功的基本条件。”
白玉棠松了口气,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个人,趁着随月生此刻醒来,赶紧问起来:“前辈既然能从九泉龙息玉中感知我身上发生的事,可有注意到刚才与晚辈交谈之人。”
随月生不咸不澹的回答道:
“略看一眼。”
“那他的修为如何?”白玉棠问道,怕自己看走了眼。
可随月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此人与你交谈,身上并无煞气,若不招惹,并不会对你如何,至于修为,与其想别人,不若提升自己。”
“想必你也发现,太阳落山后,你便能用那两道伴生仙气修行,此乃真正仙界的馈赠,能助你迅速精进,但这并非万全之法。”
随月生向前一步,来到了白玉棠身侧,五指放在白玉棠肩膀上,顿时那两道粗壮的澹青色仙气浮现,并对随月生产生了极强的抗拒,紊乱波动起来。
“这两道仙气,最多只够你修行到金丹境,便会消失殆尽,想要将你布满枷锁的身体激活,为征战仙域做准备,必须要尽快摘到那株红寿海棠。”
“身在凡域的人,若是在这方天地突破金丹境,这辈子都无法再有寸进。”
“因此,即便这段时日你修行速度再快,到了筑基九层也必须停住,直到寻到红寿海棠,才可前往仙域突破金丹,若寻不到....”
随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白玉棠已经明白了随月生的意思,似乎也对这个所谓‘考验’更加理解。
若是寻到红寿海棠,便能解开神体的桎梏,去到仙域。
接受青龙教的传承,大展宏图。
若是摘不到此花,即使能靠这两道仙气顺利晋升金丹境,也无法再精进,这辈子在凡域当个小霸王,还要面对无面鬼这样的丧心病狂之辈,搞不好哪天就和碧空一样被弄死了。
至于强行进仙域,听刘公公所言,金丹境在仙域只是普通弟子,自己这个长相更是十分危险,还不如不去。
所以这朵花,自己必须摘到!
“前辈,我可能要离开了。”白玉棠有些着急,担心那朱寰安找不到自己。
随月生将手从白玉堂肩膀上挪开,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每月最后一夜,本座便会苏醒,若是未来你遇到什么难解的死局,可以拖到这最后一晚......”
说罢,白玉棠脑袋一阵昏沉,当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那处暗巷。
扶着墙壁起身,白玉棠赶紧看向明仁商会的方向,街道上的摊贩们正在匆匆收拾东西,渐渐有甲士出现在街头巷尾。
这意味着子时将近,除了部分区域外,尚城即将进入宵禁。
“不好。”
白玉棠感觉心中慌慌,急忙走出小巷,那明仁商会大门口木板堆砌,分明是已经打洋了。
白玉棠朝四周环顾望去,哪里还有朱寰安的身影。
“完了,他不会是没等到我,先走了吧。”
这种感觉和走出火车站,钱包被偷时一样,白玉棠此刻有些六神无主,连脸都被急的泛红。
于是白玉棠赶紧抓住了一个挑起担子准备离开的年轻小贩,一时间不小心使力,让这小贩有些吃痛,正欲回头破口大骂。
“谁他娘的....诶姑娘,您是?”
回头见到白玉棠的脸,这小贩到嘴的脏话顿时改了口,连担子都差点滑落下来。
“劳烦问一下,刚才有没有一个男人在那个巷子口徘回等人?”白玉棠急忙问道。
小贩一愣,似乎想不起来:“这,俺...”
白玉棠见状追问道:“是个很高,头发带点白,看起来有点小帅的。”
“哦!”
这样一说小贩立刻一拍手,道:
“姑娘你说的是那个身穿红衣的公子吧,俺记得他方才又进了趟商会,接着出来就上了辆马车走了。”
“上马车走了!?”白玉棠用手抵住太阳穴,感觉血压有点高。
“你确定没有看错?”
小贩伸了伸脖子,焦急道:“姑娘,俺肯定没看错,咱们先走吧,宵禁的兵哥要来了。”
白玉棠松开小贩,赶紧朝着另一条街道跑去,心头乱跳,简直欲哭无泪。
随月生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苏醒啊,害得自己没有看好朱寰安。
还有,朱寰安,你果然是个大骗子,你连老实人的钱都骗,你还是不是人啊!
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啊!
我要鲨了你!
白玉棠躲着宵禁甲士,把周围街道都逛了一圈,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妈的,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我要黑化了...”
屁股怼着墙,白玉棠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本来指望换了钱去客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明明日美美出发,结果刚出门就遭到背刺。
将袖子撸起,看着干净的藕臂,白玉棠脸颊更红了,真是气的。
就在白玉棠愤满之时,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旁响起:
“姑娘,你一个人吗?”
白玉棠抬头,原来是一个中年女子,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你是?”白玉棠有些不解。
这女人笑了笑,来到了近前,瞧着白玉棠零落碎发间,白里透红的面庞,顿时童孔微缩,声音也愈发温和:
“婶婶住在附近,姑娘许是城外逃难来的吧,身上脏兮兮的,不若去我那里歇一夜。换洗一下。”
白玉棠颦眉,不知这是哪来的人,居然就要对自己好,于是摆手道:“还是不劳烦婶婶了。”
怎知这女人十分坚持,指了指远处,那块灯火通明的地方:
“莫怕,婶婶的家就在那块,周围都是人,安全的紧。”
“你一人,又这么娇,难免怕遇到坏人呐。”
白玉棠抬头看了眼,那一片确实是通透光亮,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仅布满灰尘,沾染泥土和汗水,还松松垮垮的,实在是要换了。
拾起白布包裹的长刀,白玉棠欠身道:“那就有劳婶婶带路了,歇一夜,明日我便告辞。”
“不碍事,不碍事。”
女人面露悦色,开始为白玉棠带路,眼角却是期待的光芒。
...
与此同时,尚城的花柳巷中,最有名的临雀楼前,一辆马车正缓缓停下。
门帘掀开,一位身段修长,玉树临风,不过头发有些浮白的男子,从车厢里走出,他的出现顿时引得周围女子们齐声尖叫起来。
朱寰安笑了笑,摸着腰间鼓鼓的钱囊,闭着眼睛露出满足的神色。
“劫富济贫呐....劫富济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