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心态已经颇为佛系的周成,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暴走的架势了,这是真带不动啊!这些个逼!
好希望有一群本科生被自己造,但周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人敢让他们当自己的试验品,自己也不会这么选。
当然,周成也是有思考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带教的问题,然后,他去旁听了这些学生的其他科目,在这些课堂上,周成可算是涨了见识。
睡觉的、看小说的,那都是很文雅的了,有偷偷摸摸地看A,还有抱坐着当着老师的面,偷偷摸摸玩刺激的。
周成甚至觉得,他身边最会玩的张正权,都未必有他们这么会玩!
“你今天的表情不对劲啊?”安若今天下班比较早,因此提前到了家里准备食材,刚切好土豆丝,就发现周成回来,笑容僵且假。
“安若,我突然想明白了,不管遇到了什么,我们都必须要乐观向上,积极向上。没必要生气,生气是没必要的。”
安若看着几乎已经魔怔了的周成,便建议:“周成,要不,你就别搞那个什么教学理论了吧?没必要,好好地当个医生就不好么?”
“好!很好,肯定是非常好的。但是我也不可能中途辞职,这一个学期,我必须得做完才行。”周成如此回道。
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去主动要求自己的老师,把自己放逐到那个牢笼里,天天被那群明明是花季年华的少男少女们折磨,一整个班,一百五十来个人,就四五个人在读书!
周成和安若正说着,周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周老师,我好像有点明白,您所说的那个缝合术,到了熟练等级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和手感了。”
“哦,有手感了就好,再慢慢练。缝合是外科中基础中的基础。”发信息来的,是一个学员,3班的一个男生,矮个子,皮肤也很黑。
属于是那种初高中都不懂事,没考上好大学,毕业后跟着自己的父亲去外面打了一个月工,吃了苦头后,浪子回头的。
资质一般,但足够勤恳,只是虽然勤恳,在专科院校这样填鸭式教育下,还是显得基础太过于薄弱。
如今才大二,就已经要开始学内外妇儿,为实习准备了!
“同时,在练习切开术的时候,也要对应着解剖来看。”周成交待。
“周老师,我们是要看局部解剖还是系统解剖啊?”林冲回信,他与水浒里面的豹子头同名同姓。
“手术解剖学,网购一本吧。”周成其实很心疼这个娃儿,明明是四年学的东西,两年就必须被填满,所以其实能够吸收和接受的东西,实在有限。
“好的,谢谢周老师。”林冲还是客气地这么回了一句。
安若看到周成发完了信息之后,就主动地把厨房让了出来,说:“我这边已经把菜切完了,你来炒呢?还是由我来掌勺黑暗料理呢?”
安若很直白问,切菜,她是跟着陆成才慢慢学的,或许也是练习过外科学的切开术,因此刀工掌控,并不难。
就是炒菜炒出来的味道嘛,说是黑暗料理,都有点夸赞了。
“辛苦你了,刚刚林冲给我发来信息了。说是他已经开始掌握了缝合术的熟练级别,我打算下次考考他。”周成如此回道。
“大厨,请!”安若的双手张开了一个很宛然的弧度。
周成顺势搂抱了一下,然后快速放开。
就一个辣椒炒肉,一份土豆丝,再加一个清炒娃娃菜,简单得很。
饭菜都上了桌后,安若一边端碗,一边说:“周成,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我们可以开始准备拍婚纱照的事情了,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啊?”
“我比较喜欢拍雪景,就是冷了点,如果?”
“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的话,咱们就去天门山上拍吧?”
“你不怕冷啊?”周成反问安若,安若是最怕冷的。
“不怕。”安若想了想,还是比较坚定着自己的决心。
“到时候别冻感冒了才好。”周成说。
可能女人都是比较奇怪的生物吧,春天和秋天冷,但是冬天就不怎么冷了,手冷腿不冷,脚冷脖子和肩膀不冷……
“放心吧,不会的,我会注意的。”安若还是觉得,拍雪景是她最喜欢的场景,其实也不着急,家里说的婚期,是明天的五六月份,那个季节,比较适合穿婚纱。
安若接着又问:“周成,你什么时候回临床呀?你不会就这么一直脱产教学下去吧?”
周成已经脱离临床有一个月多,接近两个月了。
可能是对科室里的事情并不知情,如今,大部分的科室,可都不太好受。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集采被进一步落实,所有药物的用药指征,被管控得死死的,还有一些比较常用的药物,也是从中医医院里消失不见。
这种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安若还是注意得非常清楚的。
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安若自己在进行的课题之中,有一种药物,目前只能用国产的替代,安若都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通过编辑的审核。
“肯定不会,只是我现在,肯定也不适合待在临床上,正好也有想做的事情,就脱产做一下。”
“虽是带教,其实也是在自己学习,教学是一体的。”周成双目深邃地说。
虽然那些人给周成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但是,他们的迷茫处境,却是让周成,更加坚信,自己必须要做出来一些东西,才能够让真正想学的人,感觉到不迷茫。
不想学的人,无论如何,他们总要有自己的求生之路,千万别走进医生这条路上,祸害其他人。
安若又继续说:“周成,我前些天听诗雨说,最近杨弋风都累倒住院了,她私下里发信息给我,说希望你能够出面,去帮杨弋风一下,暂时顶替一下他的工作,可以不?”
“就这几天,杨弋风还在病房里,带病坚持工作。”
周成闻言,吸了吸鼻子,眼神和语气全是玩味之色:“你不是应该劝一劝你的闺蜜吗?杨弋风都这么累了,还往常市跑。”
“不许想不正经的事情。我们是在说正事。”安若举起快子威胁,只是不脸红了。
她如今可是能听的明白周成在暗示什么了,也是个过来人了。
“我说的就是正事,不是我不愿意去帮忙,而是,我现在不好,也不能出现在科室里,更不好去直接接触什么课题。”周成对安若摇头,这么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啊?”安若不解。
杨弋风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安若现在都觉得,杨弋风太高傲,简直就不是个正常人。但是作为周成的朋友,作为做事的人,杨弋风真的很顶!
只是,一般人,进不到杨弋风的眼界里。
这样的人,如今都累倒住院了,周成还不去帮帮忙,整天在医学院里,彷若是游山玩水一般,这还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因为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只是教教书啊这类的。”周成就道。
“不然的话,你以为杨弋风不会主动和我提这种事么?”
“那你在做什么?”安若一呆,又开始怀疑人生起来,她肯定,周成又肯定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我在等!”
“你等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在等张正权啊?你不要以为,你上次和他去了哪里,我就真不知道,我只是不愿意说。”安若气鼓鼓,如同一只青蛙。
这也是她第一次说漏嘴。
周成愕然一下,但也不算是亏心事,便坦白:“我和权子本来就是去唱歌的,有什么不知道不可以说的?”
“安若,我在等一件事的到来,而且,这件事,估计很快就会到来!”
“我有预感,就是这个月。我们必须要防住它。”周成目光凌冽地说。
有些事情,安若不知道,但是周成心里清楚,陆乾州这样的人,从国外,迁移到了华国的国内后,可能第一时间里,他人不会察觉,但是,总会有发现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将会发生一场非常大的交锋,这样的交锋,必须要全力以赴,必须要把所有的力量,都蛰伏起来,才算。
“有什么事,比现在临床上,发生的这么多变故还要严重?比杨弋风做的那个基础解剖理论体系的课题,还要重要?”安若见周成和她卖关子,开始不高兴起来。
已经有很久很久,周成都没瞒过她了,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安若知道,周成越瞒着她,那么这件事,肯定就会越发地重要。
“生老病死,就是人之常情,当从一个更广的层面上,看到了生存率和死亡率,觉得可以接受之后,只要不产生巨大的跳跃和浮差。”
“那就都是可以接受的。”
周成的目光逐渐凝滞,甚至语气也开始面无表情起来:“其实从本质上来讲,弱者,就不符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八个字。”
“病者,也是弱者的一种。只是区别在于,一种是病故,一种是病愈。”
“能愈的,便重新启程,不能愈,便终究是逐渐走向病故,投资太多,十万百万千万,仍是无法恢复如常。想要改命,就是逆天而行,这种逆天,其实是大逆不道的。你是医生,就得看明白这么一点。”
安若的脸色,开始变得逐渐惨白,甚至连吃饭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周成,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的周成,格外陌生,仿佛是之前从未见过的那个人。
治病救人,治愈救命,这是安若一直内心坚持的信仰,突然被人打破。
即便这是周成,安若认为也不可以:“周成,你在说什么?”
“唉!”周成终于是叹了一口气,道。
“我只是突然有此感慨,这话不是我讲的,而是之前与我有过接触的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一位教授讲过的。我觉得还是蛮有道理的。”
“那?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安若找不到理由反驳,但是信仰已经慢慢开始崩塌。
周成讲的话,有道理吗?
当然是有道理的,能治愈的,都治愈了,不能治愈的,即便投入很多,最终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病人而已,对少数人而言,他们有着各自的角色,属于天伦之乐。
但是对于再大点的环境而言,这就是一个病人。
再更高的层面,或许他只是一个没有劳动力的生命体……
“安若,我觉得。我们是医生,我们应该明白,我们是要去理解并且超越疾病的本质,而不是去美化它,或者跳跃它。”
“有些话,是说给不懂行的人听的,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也必然是不懂行的人提出来的。”
“真正懂行的人,应该知道,我们医生,其实就是在和疾病,在认知层面,进行不断斡旋。想要达到两者能够对抗的维度的话?”
“不是我妄自菲薄,我们可能还不被他们瞧得上。”周成笑着道。
“周成,这是什么意思?”安若紧张起来,问。
“安若,你肯定也发现了,我们目前的局面,其实是受制于人的。至少是在医疗这一块,它们撤离得越多,越是彻底,从大数据的层面上来讲,我们的局面就越是困难。”
“但实际上,他们撤走的东西,也不过是我们去与病理斡旋的工具,工具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是可替代的!”
“只有更加深入的认知,才能够彻底打破现在这一层牢笼和框架。”
“就好比,没有深入地了解一个病种之前,那么框架和病理,就是由一部分人制定的,当你可以打破原有的框架的时候,那么,新的秩序就会建立。”
“而在这样的破与不破的过程中,肯定会出事,而且还会出很大的事情。不乏就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与冲击。”
安若若有所思,她没怎么听明白,但似乎是蛮高大上,但听起来又很危险的样子。
……
翌日!
早上,五点。
周成就被电话给闹醒了,同时被闹醒的,还有安若!
不过睁开眼听清楚不是闹钟之后,安若又是往被窝里钻,趁着闹钟响起之前,继续呼呼大睡……
“弋风?什么事?听说你住院了,还好吧?”周成赶紧问。
“它们来了。他们也来了!”杨弋风的语气,不乏有些冷峻。
“什么?”
“我发你一篇文章,你看一下吧。”
然后,杨弋风从微信,推给了周成,一篇论文!
只有标题以及文章作者、投稿的期刊内容。然后是作者名及通讯地址。
“关于基础解剖学的重新解读及经典经脉学说与基础解剖学联系相关研究”!
作者名翻译过来后,分别是:
“森田松下,李洪瑞,米西尔……”分属R国/泡菜国和米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周成其实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现在这个时刻,会发生在眼前,但这篇文章,却已经代表了一切。
华国,目前的医疗界面临的困境,不仅有外来因素,还有内部因素。
这是一种侵略性地渗透,或许,他也不是为了出卖,就只是为了利益,给了足够多的利益之后,他便把属于华国的课题以及相应的数据给卖了。
卖了之后,不仅是对标当前困境难题的底牌,没了。还会重新当孙子,花费大笔的资金去外泊来别人的东西,还很可能是别人十年前就打算废弃,然后再次兜售的东西!
他们能够拿到一些钱。
“数据的收集、整理、归纳。成文章,这不是短期内能够做到的事情,肯定是从一开始,就有人开始泄露了!”
“陆乾州老师的担忧,是对的!”杨弋风如此回复。
文章虽然是昨天晚上发表的,但是,肯定数据的泄露,就不是昨天晚上!
“有查到是谁吗?”周成冷声,问。
“暂时还没有定论,但已经是有了一定范围了。”
杨弋风深吸一口气,然后忍不住问:“周成,你当初到底是怎么预料到这一步的?你至少提前了有半年时间啊?”
模拟器告诉我的。
周成心里已经有了这个答桉,但嘴里只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的类似的事情多了,总归是留点心眼的。”
“希望不要是那几个人吧,不然的话,有点伤道心。”
杨弋风知道周成指的人是谁,不是其他的,就是周成熟悉的那几个,但是,杨弋风也说不准,在这么庞大的利益驱使下,有人要不要脸,要不要名声了。
“明天开过会后,应该就有眉目了。”
“周成哥,现在,就开始收网吗?”杨弋风此刻略为佩服问?
周成摇了摇头:“现在收什么网,我们现在都还没有撒网下去呢!不着急。”
“关键时刻,会有高个子来收网的。”周成打了打哈欠。
“啊?”杨弋风的语气,瞬间开始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