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音和裕妃并不算熟悉,当初宫宴之上,裕妃想要将她和她娘家侄子拉郎配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在鹿胎上,也远远瞧见过一次。
裕妃是个有野心,但是却知道进退的女人,她两满打满算说过的话也就那几句,要说投契……
云夙音是不信的。
君九渊看了那盒子里的簪子一眼,淡声说道:“庆云帝下旨,让慕容峥暂留京城了。”
云夙音疑惑看他:“你做的?”
她倒是还记得他们之前跟傅伯中之间的“合作”,慕容峥给他们的空白圣旨还在王府里放着,后来傅伯中也照着他们的意思,将关于铁崇山一役的证据,从云黎安和江高明那里弄了出来。
君九渊并没将那些东西留在自己手里,反而是直接转手给了安国公府,而云夙音也将当年的事情,以及云黎安他们所做的那些事,全数告知了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震怒怨恨自不必提,只她也知道眼下想要将此事掀翻出来还不是时候。
那两份云黎安和江高明亲笔血书,成了安国公府未来几年的护身符,也能让安国公府那两位小公子安安稳稳的长大,至于别的,云夙音二人虽然没有多说,却也与安国公夫人多了一份默契。
临走时,安国公夫人还将当年老国公留下的一些人脉,还有调动旧属的令牌,全数给了云夙音。
君九渊“嗯”了声,伸手捋了捋腰间佩绶:“我没亲自出手,只是借着几个探子将慕容盛暗中与江家来往,且江高明死前曾经留下一封血书,好像落在了江家手里的事情告诉了庆云帝。”
“庆云帝本来就有心虚,江高明死后他曾有过对江家赶尽杀绝的心思,如今有了那封‘血书’,他不得不留下江家。”
“慕容盛这个时候跟江家来往,甚至将江家重新收拢,暗中与江家其他人来往,直接戳了庆云帝的肺管子。”
云夙音闻言想了想后,就明白了君九渊的意思:“所以庆云帝怀疑江高明留下的血书,被江家给了慕容盛?”
君九渊低笑了声:“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江家想要保命,慕容峥又想争太子之位,那“血书”简直就是最好的把柄,关键时刻不仅能要挟帝王,甚至还能要挟一些与当年之事有关的朝臣。
铁崇山一役看似只有云黎安和江高明掺合,可实际上想要欺上瞒下,暗中将贪污国库的事情抹平,又凿穿运粮官船,买通押运粮草调度之人。
这上上下下曾插手其中的人,又何止两三个。
有了“血书”在手,慕容盛就等于是握住那些人的命脉,将来登基之路上,这些人就算心有不甘,想要保命也不得不选择站队,甚至支持大皇子……
云夙音噗哧笑出声:“你可真够损的,那慕容盛可还对你心存感激呢。”
鹿台的事儿后,慕容盛每次见到他们,皇叔皇婶叫的亲近的很,他俩大婚的时候,慕容盛还送上了一份格外“厚重”的大礼。
她之前看过澄儿给她的礼单,那一长串的奇珍异宝,让云夙音都怀疑慕容盛是不是将他那大皇子府的府库都搬空了。
君九渊不置可否:“本王又没说什么,是他自己太过贪心。”
慕容盛舍了江高明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位大皇子算是有点脑子,也分得清轻重,可谁知道他转头就又悄悄联系上了江家,一边大义灭亲,一边又舍不得江家助力。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什么都想要,可不就得翻船?
“庆云帝本就怀疑江高明留有证据,云黎安当初手里也握着他把柄。”
“这两人都不是那种甘愿赴死的,庆云帝也一直防着他们反扑,与其让他怀疑到安国公府身上,翻出当年往事对廖家女眷赶尽杀绝,倒不如让多留意江家,跟慕容盛父子狗咬狗去。”
他还乐的在旁看看热闹。
云夙音若有所思,她倒没觉得君九渊这么做有什么不好,毕竟眼下庆云帝还在皇位上,总的替安国公府找个保障,况且慕容盛联系江家之后,未必没存着这心思。
江高明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江家必定有人知情,只是比起“血书”这种确凿的证据,江家那边握着的是别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指不定已经落在慕容盛手里,被他当成了自己的底牌。
所以庆云帝怀疑他,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云夙音说道:“所以庆云帝疑心慕容盛,就想将慕容峥留下来牵制他?”
君九渊点点头道:“宫里其他的皇子要么根基太浅,要么年纪还小,一时半会儿想要牵制住慕容盛太难,傅伯中又适时让人在庆云帝面前提了几句慕容峥如今的处境。”
“想要重新扶植一个皇子起来平衡朝局,时间太长,而且谁也不能保证那皇子会不会心生野心,得权之后跟慕容盛一样难以掌控,反倒是慕容峥,就算将人留在京城重新启用,他之前的污点也洗不干净。”
“庆云帝既能放心用他,又不必担心他生出逆心,毕竟他随时都可以翻出鹿台之事,将他一脚踩死。”
庆云帝向来喜欢靠着帝王心术操纵人心,而如今跌进谷底,浑身淤泥的慕容峥,显然比任何人都更加适合用来牵制慕容盛,完全不用担心反噬。
云夙音唔了声:“难怪裕妃会突然找我进宫叙旧,怕是慕容盛急了。”
“他当然着急。”
君九渊嗤笑了声,“好不容易才将其他人踩下去,看着离储君之位就一步之遥,慕容峥却又突然出现反转之势,他不着急才怪了。”
他手里拿着白狐披风,朝着云夙音肩头一披,明明是素淡至极的颜色,却衬得她艳丽无双。
君九渊忍不住亲了下她红唇,噙着厮磨了片刻,才退开半步,一边替她系着披风一边说道,“你不用理会他们,裕妃那边不死心估计还会传召。”
“你要是无聊了想进宫就去看看,不想进宫就让人回绝了。”
云夙音嘴唇艳红,无所谓的嗯了声,反正她也没打算跟裕妃打什么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