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林钺条件反射出声,“你不回林家?”
话刚一说完,气氛就尴尬了下来。
看着拿眼睛看他时就像是恨不得拿刀子剐他一层皮的林宗平,林钺有些尴尬,
“不是,我的意思是,反正要去云家,云家这次也算是遭了大殃,虽然说云家母子都被判了刑,可总有那么一些沾亲带故的人留下来。”
他们口里的云家可不是京中沐恩侯府,而是云氏宗族那边。
云家的祖籍并不在京城,而是离京城有些距离的岳城那边。
林柔茵是进了云氏宗族的正妻,当年身亡之后就送回了云家族地安葬,连牌位也是被放在云家宗祠之中。
云黎安他们这一脉的人并不多,除了云黎安和云老夫人之外,当年云老太爷庶出的儿子死的没剩下几个,也大多被云老夫人用各种手段赶出了京城。
可是云氏一族的人却是极多,那附近两个村子全是姓云的,这些年云黎安平步青云之后为得个好名声没少“回馈”乡里,连带着云家村原本的那些族人都跟着受益。
云黎安是因为云夙音才被拉了下来身败名裂,影响的何止一两个人。
林钺解释说道:“我早前就打听过了,云家那些人没少仗着云黎安的势横行乡里,那云家村更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地方。”
“咱们这次过去起坟怕会遭人阻拦,不如让我爹和大伯一起去?”
说完像是怕云夙音拒绝,她急声道,
“他们都有官职在身,到时候再带些人一起,也好震慑云家那些人,免得云家村的人刁难。”
林严青和林宗平的面露期冀之色,特别是林严青,他看着云夙音时虽然有些放不下面子认错依旧板着脸,可却攥紧了拳心,眼神也有些忐忑。
君九渊开口:“不用了,本王会陪着阿音去。”
林钺急声道:“可大伯毕竟是林氏族长,有他出面哪怕去云家起坟也能更名正言顺……”
这大伯跟阿音吵了架,阿音负气离家出走之后,林家这头简直就没安生的,乌云罩顶都不足以形容他这几天过的有多水深火热。
大伯闷着,祖父又不管,只说阿音跟大伯的事情自己解决。
他爹那暴脾气也只敢跟大伯吵嘴几句,再多的也不能做了,转过头就抓着他撒气,揪着以前话本子的事情就揍了他一顿不说,好像连他喘气儿都是错的。
林钺可怜巴巴:“阿音,就回去吧。”
云夙音摇摇头:“暂时还不能回去。”
林钺顿时沮丧,而林严青原本还有些期冀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林宗平急声道:“阿音…”
他想要说话,就被云夙音抢了先。
“舅舅,我待会儿还得去刑部大牢见云黎安他们,而且还有点儿其他的事情要做,今儿个肯定是回不去的,等明天一早你们和表哥直接来王府找我。”
“到时候让阿渊带着黑甲银龙卫跟着咱们一起去云家村,既能震慑着那些云氏族人让他们不敢乱来,也正好让阿渊去见见母亲。”
林严青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云夙音的意思之后,顿时面露惊喜:“你是说让我同去?”
“那当然了。”
云夙音朝着他笑了笑,“您可是母亲的亲哥哥,想必也是她最想见的人,而且我们几个毕竟是晚辈,就像是七表哥说的到时去云家起坟也名不正言不顺。”
“有舅舅出面,云家也没理由阻拦,到时候送母亲回林氏族中安葬还得大舅舅主持。”
“我和阿渊有些事情没做完,等母亲灵柩回京之后我再回家中,到时候还要舅舅送我出嫁呢。”
她说话时神情温柔,也依旧和之前亲近,就好像前几天夜里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也从来都没有跟林严青起过嫌隙,没有跟他有过争执。
林严青看着她眉眼浅笑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翻涌。
他眼中微微泛红,半晌才道:“好,好!”
舅甥两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情,也没说云夙音负气离家后他的懊恼,林严青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明天一早,我和你二舅舅就带着你表哥他们,去王府跟你们一起。”
林宗平见着大哥跟阿音和好,忍不住就松了口气。
林湛看着他父亲红着眼激动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心生感激。
林严青的性子他太清楚,自从那天跟阿音吵了架阿音复气离开之后,林严青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林老爷子教训过他,林宗平也跟他起过争执,就连林钺也私下里说林严青错了,可林湛知道林严青那一日并不是要教训云夙音,也从来没想过她所做所为会污及林家门楣。
他只是打小就生活在处处都是规矩的环境之中,也明白世人对女子严苛。
他怕云夙音养左了性子行事太过无忌,将来会给她自己招来祸事,也怕云夙音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之后再难维持本心。
林严青心中是护着云夙音的,只是没那么圆滑说话太过直接,后来云夙音负气离开几日未曾跟家中联系时,他其实也有后悔,只是身为林家如今的“家主”。
他放不下颜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小辈低头。
林湛原本还想着找机会替林严青道歉,可没想到云夙音主动给了台阶下,甚至丝毫没再计较那天的事情,见父亲如释重负脸上重新带上笑容。
林湛靠近云夙音低声道:“阿音,谢谢。”
云夙音侧头看他:“谢什么?”
林湛见她眉眼清朗,弯着嘴角毫无阴霾的模样,也是忍不住扬唇,“没什么。”
云夙音见林家人满心欢喜的模样心中轻叹了声。
原谅林严青了吗?
其实也没有,她是个小气的人,三观不合就很难再如初。
倒也不是怪林严青那天呵斥,后来细想,林家毕竟是正经人家,林严青又是地地道道的古人,他觉得她离经叛道手段狠毒也不奇怪。
云夙音没去怪林严青,只是有些感情有了裂痕就再难如初。
哪怕表面修好,可内里却终究有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