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凶巴巴的抱着双手,“喂!你当初欺负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慢吞吞的!”
他面容已毁,双眸已瞎。
落九铭回头瞪了一眼要死不活落九悠,若不是惊羽,她迟早把九悠给一脚踹下去,闷闷地的瞪了一会,眼睛有些酸了,只能认命的赶着马车。
九悠双手枕在脑后,身体日渐消瘦,但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噙着淡淡的弧度。
蓝天,白云。
落九铭嘲讽道:“真是丢人,借完种就丢回来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让我哭吗?”九悠半眯着眼,“都没几天活头了,你还非得膈应我。”
落九铭一扬马鞭,微微侧首,感慨道:“你二月十八出嫁,事到如今也不过一年多,人生当真是大起大落,对此,你当真无所谓?”
“掏心掏肺的疼。”
“真疼?”落九铭挑眉,颇有些惊讶,“回去怎么跟母皇交代?说你上门被欺?还是说你命不久矣?”
九悠把那根狗尾巴草咬了又咬,几乎快咬成浆糊了,才愁眉道:“不知道,英年早逝也不错,千古笑柄也还行,死了也就一把土的事,终归都是要入土的。”
至于母皇和爹爹……
落家子嗣众多,也不差这一个。
话题有些沉重。
沉寂了会,惊羽晃了晃脑袋道:
“估摸着晚上就能到天音国了,可惜我瞎了什么都看不见,如若不然,我一定要胡吃海喝一顿,才不枉此生。”
“驾!”
“反正她也快死了,到时候我带着你去便是了。”
落九铭加快了速度,高声道:“北边的麻辣五绝,南边的清粥小菜,东边的酸甜可口,西边的山珍海味,若是你愿意,我挨个带你品尝。”
落九铭为人处事极端,性格狠辣,唯有对惊羽愿意马首是瞻,俯首称臣。
路途遥远颠簸。
惊羽拧着落九铭的耳朵,一一数落着前尘往事。
九悠被颠簸得胸闷气短,一时间失了笑。
去时春风得意,佳人在怀。
来时一片狼藉,沦为笑柄。
经历生死,前尘往事已经淡然,落九铭也放下了架子,惊羽漂泊半生,最终回到.asxs.,重新来过。
*
上阳国女皇放过九悠原因有三,一为御景,二为皇孙女,三为形式所迫。
上阳国一己之力无法同时对抗三国,因此选择拖延时间,逐个击破。
白卿泽已死,夺取白亦国乃是轻而易举,与此同时,女皇向玄青国下战贴,以玄苒作为矛盾点,开始了夺权。
御老与白卿泽同师同读,天赋上不如白卿泽,运气上也比不得,更没有白卿泽实力强横。
话说当年,二人一同下山历练,小镇中遇见一男子,美目倩兮,又温柔无比,一张桌子救济来往苦难人,发间一支玄青笔,腰间一个白布袋,闲来无事时拨弄古琴或独自对弈。
御老当时便道:“此人宜室宜家。”一面之缘,心中欢喜,回到客栈之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便与白卿泽打赌,谁能先得美人欢心,白卿泽无意美人,当即摇头否决。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白卿泽碧绿长袍,神色疏离,又有一股书生的风度,谈吐不凡,手执一卷古书,路过的玄清柔目光一亮。
上前搭话,三番五次被拒绝。
于是,玄清柔不死心,果断的暴打一顿,带走。
白卿泽温怒,却无可奈何,时间渐久,互生好感。
御老一气之下割袍断义,不愿来往。
之后,白卿泽进京赶考,玄清柔依依不舍,多次表示成婚同房再走,白卿泽性格迂腐,不愿婚前出格。
于是,玄清柔不死心,果断下药霸王硬上弓,怀子。
数月后,瘟疫袭来,王富使计,无奈,白卿泽只能另辟蹊径,剑走偏锋。
当了玄清国国师,屠城,报仇,但屠城事大,白卿泽找到玄清柔便将他托付给御老。
御老心中不愿,便将消息透露给提前得到消息跑路的王富。
玄清柔躲躲藏藏,途中诞下一子,碰巧天音国丞相途径此地,其妾夫正设计争宠,假装怀孕,十月怀胎,正要暴露之际,看见了玄清柔之子,于是夺取,不巧的是,王富闻讯赶来,玄清柔逃亡上山,了断生机。
时日见长,丞相对此子容貌疑心,怀疑被妾夫带绿帽子,因此便将惊羽送给了落九铭,以此换取利益。
落九铭自幼孤僻,性格更是阴沉,年纪虽小,但手段狠辣,对待下人更是如此。
惊羽不受宠爱,又没有身份,整日被府中的仆人欺负,过的战战兢兢,加上仆人对落九铭的描述,让他越发的相信三太女落九铭杀人如麻,蛇蝎心肠。
某日,落九铭闲来无事,躺在假山上睡觉,惊羽误以为是新来的,怕她不懂事被欺负,便小心翼翼的叫醒她。
落九铭正要呵斥,便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局促的把她往下拉扯。
大约是阴沉着脸惯了,那脸色的表情更是表示着她的不悦。
惊羽害怕道:“你、你快下来啊!待会被发现了要被打的!”
“哦?”落九铭挑眉,玩味道:“我没吃饭,饿得没力气下来,不如你抱我下来?”
惊羽焦急得直跺脚,“哎呀,你!你赶紧吃!”
他拿着干巴巴的馒头递给落九铭,催促道:“快吃了就下来。”
落九铭见他有趣,又逗弄了好一番,之后日日来寻他。
后来被管家的发现,不免又挨了一顿打,接下来的几人被针对得越发的狠,管家更是往死里打!
惊羽终于鼓起勇气逃跑,在一路的逃跑中,遇见了九悠,自此,才结束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