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江山想明白之后,不再钻牛角尖,这身体恢复的也快。
他本身体格就好,可这一回垮下去,也不过三两天功夫。
看来,人的身体,真是跟精神有关,精神崩溃了,就算体格再好,也撑不了多久。
养病的时候,武江山翻了翻账本,这一看才知道,老爷子葬礼这三天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有好多都是冲他的人情来的,他那时候糊里糊涂的,很多都不记得了。
看到兰建国父子俩的名,武江山楞了一下,按说他跟兰建国的关系,没有欠着的人情,大可不必来这一趟。
武江山觉得兰建国那个人,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次还随了二百块钱,这礼在狐山这一片不算小了,自家亲戚也就这样了。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还随了礼,这人情武江山还是记下了,回头等他嗓子好了,说话利索了,再打电话问问或者请他们父子吃顿饭。
他继续翻着,发现杨芹,王力,富贵,沈红星他们都随了不少。
这些是自己人,以后总有还上的时候。
还有几个镇上的老板,听老爸说有不少人没到但是礼到了,武江山也都记上了。
又翻了翻,竟然还看到了李知兰跟刘庆的名字。
翻到项蓝,崔筠姐俩的名字,明晃晃的一个一千,一个两千。
在众多的礼账里真是独一份儿。
叹了口气,武江山干脆自己找了个本子,把冲他来的这些人的帐都给单独记上。
他结了婚了,算是顶门立户了,这些人情都得他以后去还。
看到大舅他们也来了,随了五百块钱,武江山拿着帐指着大舅表哥他们的名问老妈。
老妈看了一眼,开始念叨:“你大舅跟表哥就是在家里种地,这几年你大舅也不怎么进山了,这五百可是真不少了。往后你得孝顺你大舅他们。”
“来了?”武江山哑着嗓子问。
老妈一愣,随即又叹了口气,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儿子。
他表哥跟他说了那么多话呢,这都不记得了....
头七这天,该准备的家里人都准备了。
据说这一天,去世的亲人会在子时回家来看看,但活着的人不能打扰,要早早睡觉。
就算是睡不着,也得装着睡,要不然被去世的亲人见到,就舍不得走了。
武江山在这一天很平静的帮着大伯和老爸摆了供桌,烧了纸钱,天黑之前,他也像秋生那样,坐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天。
到了晚上,武江山早早的睡下了,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看见爷爷走到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转眼间老爷子烧完三七,时间也到了11月份,立冬过了北滨这边的天也真的冷了。
武江山的病彻底好利索了,奶奶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虽说一块过了那么多年的老头子没了,但老太太还是想的挺明白。
人嘛,总有这么一天,老头子就是比她早走了一步,以后等她没了。
叫儿子们给他们老两口葬在一起就行了。
眼下,她大孙儿最重要,她也不想早早跟了老头子去。
老太太都想好了,要好好保重身体,将来给大孙儿带孩子,看重孙呢。
武江山好了之后,也开始出门了。
他身上有重孝,不能登门拜访,但是生意上的事还得管。
去了趟工厂,项蓝早就走了,崔筠一个人在镇里住,白天就在工厂监管。
招聘的工人干活都行,但没有谁有管理经验。
有两个干活利索,整套流程都明白的,崔筠让当了生产小组长。
这个买卖武江山也好,崔筠也好,都不可能一直盯着,指定得找一个靠谱的看着。
招聘广告打了许久,崔筠面试了几个,都不怎么合心意。
武江山请崔筠到食府酒楼吃饭,两人也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武江山打算先从超市调一个店长过来。
到了酒楼,武江山想起来兰建国了,正好吃饭,就一并请了。
不好上家里去找,在外面酒楼正好。
兰建国接到电话很痛快就来了,还带着他儿子兰勇。
人到齐之后,大古给他们安排到了一个包间里,武江山在孝期不能喝酒,就拿了饮料和茶过来。
菜也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小武啊,看到你走出来了,叔叔真替你高兴啊。凡事看开点,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那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武江山笑着接话:“您说的是,我也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好。”
兰建国记得崔筠,这小丫头家里不一般,当初兰建国还跟着武家老爷子沾光坐了一回软卧。
现在听说这小丫头跟武江山是合伙人,公司老总还是香江的,立马客气的跟项蓝握握手。
“兰叔,小勇,咱们坐下说话吧。”
兰建国一脸真心的笑意,拉着兰勇入座。
武江山也朝兰勇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们两个虽然是一届同学,不过一直也聊不到一块去。
但这一回,武江山也感觉兰勇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似乎稳重了不少。
饭菜上齐了,武江山不喝酒,兰建国也没自己喝,没意思。
兰建国在这儿了,武江山跟崔筠就没有谈工厂的事,反而是兰建国开始说起了他们的那个食品厂。
“哎,现在厂里效益也不好,你也知道,咱们狐山这老食品厂啊,没什么创新,生产设备也老化了。”
“一直都是原来那几样,现在除了老年人谁还认那些?”
武江山点点头,兰建国说的是实话,国营工厂的没落原因,没有创新,固板经营是最大的因素。
兰建国主动跟他提起这个事,肯定是有要用到他的地方。
武江山觉得兰建国这人还成,虽说他有点大厂领导的那种毛病,生怕别人求他办事。
但面上说话办事也不给人难堪,而且他不白得人东西,就拿当初烫伤膏那事。
那么急着给武江山钱还了人情,就说明了,他虽然不希望武江山指望这小东西缠上他,但也不会让武江山吃亏。
这样的人在利弊之间算的清清楚楚,这并不是什么缺点,只能说人家很理智。
思及此处,武江山主动开口:“兰叔,你说的是啊,要是不想着改变,最终也得走其他老厂的路,要么被分解承包出去,要么就是改制再挺一阵子。”
“谁说不是了,哎。”兰建国喝了一口饮料,楞是喝出了酒的感觉。
“小武啊,你说叔叔我在食品厂干了三十多年了,最开始接我爸班在厂里筛面粉,一直到现在,我对食品厂那是比对我自己家都有感情啊。”
“这要是哪天食品厂黄了,我心里肯定的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