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也一样,媒人几乎跟着家电一块进了院。
好在啊,她娘家人都拎得清,也听劝。
没叫那些个只认东西的人给几句好话蒙了过去。
宋香君走前跟大嫂说:“满仓的亲事定了就定了,可黄花不能随便,嫁人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婆家是个只认钱的,以后黄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宋香君算是嫁的好的,结婚这么多年,武绍棠虽然没有给她大富大贵,但至少两口子感情一直好。
连吵架都很少,而且她还争气,生了龙凤胎,给老武家生了个大孙子。现在女儿,儿子都有出息,那就是女人成功的典范。
所以武江山的大舅妈也听宋香君的劝,说是家里条件好了,闺女再多养两年也不怕。
宋香君外嫁那么多年,现在这么阔气的回来给娘家外甥置办东西。
也让老宋家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就起来了。
村里人别提有多羡慕了,别管是不是外嫁的女儿,人家女儿发财了还记得娘家呀。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外嫁的闺女有良心,那也是因为娘家过去这些年一直也贴补着宋香君。
老话说“两好搁一好”双方都要好,才能好到一块儿。
这一下午,因为有司机在等,宋香君也没好意思多待,看着家电被安置到满仓的新房里。
知道她给娘家的钱,送了160块钱去小沟村当彩礼,那时候满仓他也没说会买三大件,但那边姑娘也是同意了。
现在看来,那姑娘也是个福气人儿。
结婚日子,就定在三月份。
都问清楚明白了,说好了满仓结婚的时候来,这才高高兴兴的跟武绍棠坐着汽车,在大沟村里村民的注视下离开了。
到了家,宋香君这兴奋劲儿还没过,人呐,没有的时候能藏住,这有了钱,就跟女人有了孩子一样,哪能藏的住呀?
可她这好心情在回到家看到武江山那张脸的时候,就全没了。
“嘿嘿,妈,爸,司机回去了?”武江山跟着去了爸妈的屋。
宋香君不想搭理他,自顾自的把棉袄给挂上,换了在家里干活穿的薄袄子。
武绍棠笑着点头:“我叫他来家里吃饭,天都晚了,可他说什么都要回去,给我跟你妈放在屯口就走了。”
武江山又问了满仓大哥的事,知道已经定下日子了,也是跟着高兴。
“我哥找好伴郎了吗?要不然我去给我哥当伴郎?”
这时候结婚还不流行什么伴郎伴娘,一般都是自行车接亲,就算风光了。
要是农村道不好的,新娘还得跟着走一段,大家伙都跟着去凑热闹。
因此听武江山这么胡诌,宋香君没给好脸。
“哼,就你这脸,等你哥结婚的时候能养好吗?养不好你可别去给我丢人,还伴郎?我看你像野狼。”
宋香君使劲白了武江山一眼,嘴里骂着,却还是把武江山拉灯底下,小心翼翼的揭开胶布,看了看鼻梁。
这鼻梁上的伤口肿的老高,涂了发黄的药水,跟周围泛紫的乌青混在一起,看着真是有些触目惊心。
武江山这种人,哪能不珍惜顺杆爬的机会?
装着很疼的样子,哎哎呀呀的叫着,把宋香君给看的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疼死你也活该,叫你没事打架,咋不给你鼻子打歪了?”
“妈,我真没打架,你也不听我解释就打我,我这是骑自行车撞的。”
宋香君一脸怀疑:“真是撞的?你是傻子啊?还能撞上,撞哪了?能把脸给撞这样?”
“咳,撞墙上了,喝多了...”
宋香君使劲朝武江山胳膊拍了一巴掌:“还喝大酒,你是真不学好。”
“哎哎,妈,别打,胳膊也疼,扭了。”武江山尽力的装着可怜,看的武名姝满脸鄙夷。
“毛衫脱了我看看,滚上炕头去脱,冷。”
嘴里骂着,脸上嫌弃着,可还是翻出了落了灰的老药酒。
心里也是信了武江山的话,喝多了,谁知道咋摔的,不是去犯老毛病打架,她就没那么生气了。
实在是以前武江山老惹事,上门给人家赔礼道歉,赔的没了脸。
武江山知道老妈这是消气了,嬉皮笑脸的上了炕,把棉服,毛衫给脱了,光着个膀子坐炕头上。
武名姝也是心里好笑,老妈就是刀子嘴,她看了眼武江山的肩膀没啥事,就回自己屋去了。
“妈,大夫给我开了药了。”
“大夫开的药也不一定好使,我这个可是你大舅以前送来的,脚脖子呀手脖子呀扭了,搓两回就好了。”
武江山瞅瞅老妈倒出来的那药酒,混黄混黄的,不由得嘀咕一句:“应该早过期了吧?”
“酒还能过期?坐好了。”
老妈指挥老爸端了一小盆热水,把酒碗泡在里面加热,然后沾着酒给武江山搓肩膀,搓的武江山龇牙咧嘴。
这手劲,好胳膊都能给搓废了,可老妈坚持用点劲才能活血好的快,武江山也只能忍着。
等肩膀头子都搓热乎了,武江山还真觉得胳膊没那么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搓麻了。
“都搓出灰来了,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啊?”
宋香君嫌弃的扑娄扑娄手:“待会叫你爸烧一锅水,你好好洗洗。”
武江山老脸一红,现在家里也没热水器,夏天还能上河沟子里泡泡,冬天哪有天天洗澡的?
镇里倒是有个国营的大澡堂子,可也没有淋浴,就那么一个大池子,谁都进去泡,武江山嫌埋汰也没去。
有时候在店里拿冷水冲冲就得了。
武绍棠没用宋香君支使,就上厨房去烧水了,宋香君开始翻箱倒柜的给武江山找换的衣裳。
这一幕让武江山想起从小的时候,老妈每回给他洗澡,都拿个大盆子趁白天日头好的时候在外面晒水。
把那水晒的热乎乎的,然后就坐大盆里在太阳底下洗澡。
冬天呢,就把水盆给端炕头,回回洗澡,老妈都像使出了洪荒之力一样,恨不得给他搓下一层皮。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洗发水护发素的,就一块黄胰子打遍全身。
每回洗澡,家里必定传出比杀猪还惨的哭喊声,现在想想可真有意思。
正想着呢,老爸把大盆给拎屋里了,武江山赶紧下了地,帮着提了两桶水。
宋香君把门帘给挂上:“用不用我给你搓搓灰?”
武江山连忙摆手:“哎哟,我都多大了?”
“哼,多大还不是管我叫妈?你啥我没见过?”
武江山满头黑线,宋香君推着武绍棠出了门,回头叮嘱:“别弄的满地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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