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一斗牛，赢了奖一百？”
“大哥你不开玩笑吧？”
“跟谁打啊，你还是他？”
“行啦，咱们继续，别理他们，神经病哦。”
“卧槽，那妞真漂亮……”
李丘泽很不地道地搅乱了球场, 尤其是他从兜里摸出一把钞票，搓开，放在手上拍啊拍的时候。
活像个古装片里的膏粱子弟，还是很欠揍的那种，看得席恩娜脑壳直摇，抱着小陆霞尽量远离他。
这把钞票一拍出来，现场的质疑声自然没有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但这不重要，听说是和耿帅打后，不少人露出不屑的表情。
一个三等残废，这钱不赚白不赚。
报名者那叫一个踊跃。
耿帅脑门多少有些见汗，他也没想到李哥突然搞这么一出，以为只是带他过来打篮球而已，哪想到还涉及到钱。
一对一斗牛，打五个球，三球定胜负，他只要输了，李哥就要赔给挑战者一百块。
“李哥，这不合适，我们赢了没钱，输了就要赔……”
“你不是说如果一对一斗牛，打他们谁都没问题吗, 那怕什么, 没事, 玩呗，今天让你过瘾，你知道我不差这点钱。”李丘泽似笑非笑道。
他们进入球场后, 在旁边看了会儿，这话确实是耿帅亲口说的。
在他看来这些城里人的球技不过尔尔。
“可……”
“拿出你的本事，别让我输不就行了。”
耿帅咬了咬牙，满腔斗志被激起，那就，来吧。从内心讲，他也想会会这些城里打篮球的人。
“喂，哥们儿，是不是谁都可以挑战？”
李丘泽笑着点头：“是。”
“那我先。”
“我第二！挑战？看我不打这小子一个鸭蛋。”
挑战赛开始，这时球局都散了，有的是场地。耿帅的第一个对手，身高一米八三左右，身材壮实。
对方放弃投篮，直接将先发权让给他。
耿帅持球，先拍了几下，适应了一下手感，然后迅速带球，漂亮的胯下运球、背后运球，让全场人意识到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对手只是留意着耿帅的脚步, 任他运球, 暂时根本没动，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突然，耿帅向右侧勐然突进，就在这时，对手动了，只听啪地一声，篮球被拍飞出去，对方跨步上前，直接造成抢断。
耿帅明显愣了愣。
“小兄弟，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没鸟用。”
对方持球进攻，耿帅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防守，然而对方根本不带球，仗着身高，跨出一步后直接起跳中投。
唰！
篮球空心入框。
干脆，效率。
李丘泽也没想到，第一个上场的，就是这种实干派。而这种打法，刚好治耿帅。
对方有句话说的没错，耿帅引以为豪的运球技术，包括一些模彷NBA球星学习到的上篮技巧，面对真正的高手时，全是花架子，一点用处没有。
这孩子有些坐井观天了。
在他们镇上那一片没遇到过对手，可能还常常遭人夸奖，受人追捧，信心无限膨胀，过于高看自己。
球场上，耿帅的一记勾手上篮，被对方依仗身体素质，后来居上，直接一个大帽，拍飞出界。
少年身体在颤抖，人都有些懵掉。
而对手故技重施，再次开球后，动都懒得动一步，直接定点投篮。
唰！
球再次精准无误落入篮框。
“你到底在干嘛！”席恩娜不知何时又凑过来，狠狠拧了李丘泽一把。
明明说好带小帅到县里来，弥补弥补人家孩子，怎么又打击他？
简直可恶！
“为他好，谁让……他不信呢。”
席恩娜皱眉：“也不能太……那个吧，万一搞得人家一蹶不振呢。”
“放心吧，我会让他振起来的。”
“哼！”
这人绝对是个高手，别说放在这片野球场上，在这个小县城的篮球圈子里估计都算号人物，不出意外，三比零，他将耿帅打了个光头。
然后倒也没显得很得瑟，只是说了句“小兄弟，好好练练基本功吧，少学点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便笑呵呵向李丘泽走来。
一张崭新的钞票交到对方手上。
“谢了。”
李丘泽摇摇头。
场中，少年咬着牙，这时第二个对手已经上场。
“要不要歇会儿？”
“不用！”
“那就来吧，说打你鸭蛋就打你鸭蛋。”
“吹什么牛，你以为你是他啊！”耿帅怒道。
“呵呵，罗超，一对一斗牛你打得过我吗？”
“你小子柔着点，别把人家撞伤了。”罗超提醒道，他正是耿帅的第一个对手。而他这么一说，也让耿帅心头一凛，意识到这个对手只怕比罗超还厉害。
此人打球的风格倒是与罗超不同，与耿帅有些相像，喜欢近身打。但他的弹跳和爆发力，就远非耿帅可以比拟了，外加身体强壮，耿帅突破无果，陡然起身跳投，哪知对方完全像是预料到了一样，突起一记大帽。
而等到他进攻时，带球没有任何技巧，屁股往后一座，一路推着耿帅到篮下，手一勾，篮球轻松入框。
后面两球如出一辙。
又是一个三比零。
李丘泽再次支出一百。
耿帅此时已经不敢看李丘泽，少年自有一股倔强，誓要找回场子。
只是，结果并不那么美好。
见他多少有两把刷子，那些看过两场、感觉自己可能搞不过的人，已经不愿上去丢脸，还敢上场的人，自然信心十足。
一连五场，耿帅全输了，虽然左右进了两个球。
李丘泽发出去五张钞票，无论席恩娜怎么拧他，他目视着场中的少年，始终不说话，他在等，等少年自己喊出来。
第六人上场，这次打得还算旗鼓相当，三比二，不过耿帅依旧输了。
“李丘泽，这些人明显在欺负他，都比他高，都比他壮！”席恩娜相当不忿，都有些不忍去看场中的少年。
“是啊，是在欺负他，可是……篮球打的就是身高和身体。”
席恩娜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场中传来声音：“不、不打了。”
“哎，别啊，轮到我就不打了。”
“我、打不过你们。”
李丘泽会心一笑。
“你还笑……”席恩娜气不打一块出。
……
夕阳西下，乌金的余晖洒落人间。
公园一处草坪上，小陆霞和席恩娜正在追逐嬉闹，李丘泽和耿帅坐在一起。
“怪我吗？”
“没有。李哥，你是对的，读书的时候，老师教过一个词叫‘井底之蛙’，我现在才知道，我就是那只蛙。”
少年头垂得很低，失落与迷茫跃然于脸上。忽然感觉肩头传来力道，微微抬起头。
“我给你买球鞋时，没想要这么做，只是单纯地想给你买双球鞋，不过当时你的表情告诉我，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我明白，我以后会放弃篮球的。”
“错了，干嘛要放弃？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兴趣爱好，空闲时照打，还可以锻炼身体，是件好事，只是不能想着靠它吃饭，做人要现实些，真能打进CBA的那些人，大多家庭条件都很不错，从小开始请名师训练，或者父母亲戚本来就是运动健将，咱们普通人从一出身时就输了，懂吗？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可是我不知道以后该干嘛，我不想……”
“不想留在村里种田是吧？”
“嗯。”
“这是好想法，人往高处走，当然不能安如现状。”顿了顿后，李丘泽笑道，“喏。你这不就重新有了个梦想，而且是一个比较实际的梦想——走出大山，改变命运，这一点我相信你还是可以办到的。”
“怎、怎么办？”少年问。
“赚钱啊，努力赚钱，有钱这个梦想就能实现。以前可能没有机会，但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你们那片山头应该是没问题的，只要开发起来，赚钱的机会总不缺，剩下的就要靠你的自己努力了。”
少年听得眼神明亮，悄然握紧拳头。
“李哥，谢谢。”
“不用，我看中那片山，主要还是它对我有用，对你们村的帮助只是附带的，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不过嘛，任何机会总有人抓住，有人错过，我希望你能抓住，永远不要安如现状，你出身贫寒，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必须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明白吗？”
“嗯！”少年坚定点头。
“喂，你们聊完没有，聊完去吃饭啊，小陆霞都饿了。”
“完了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