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寡淡的口吻,伴着凌冽的煞色填充在孙景晟脸上。
在王复生看来,比发怒时的水御还要骇人。
“你放肆!”壮着胆子狗叫了一句,王复生又道:“敢和忠顺亲王府作对,你是真不怕死!”
又是咔擦一声。
壮汉现今疼得眼泪在脸上乱滚,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么滚,要么挨揍,选一个?”孙景晟冷厉再开口,王复生咽了口唾沫叫上自己的人立刻撤离。
反正办不成事回去也要挨揍,何必还在这儿挨一顿?
“谢谢孙大哥。”收好自己的毒粉,林宴婉笑起身让座。
几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不少病人来治病,至此林宴一边挽着袖子往自己位子上走一边才问:
“孙大哥身体好些了么?”
“姑娘给的药都是上品,昨夜又发了些虚汗,今晨已然大好。”回答完毕,孙景晟又补充:
“今日之事过去后,忠顺亲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姑娘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多谢孙大哥提醒,玉儿会好好思量的。”林宴客气回答,话音才落就听刚回来的湘云骂骂咧咧道:
“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托生的,一个个的嘴里没有一句好话,简直可恶!”
闻言林宴当即便问:“发生什么事,竟给我们云儿气成这个样子了?”
倒了两杯凉茶端给湘云和探春,林宴还不忘拿来团扇给她俩扇风。
行了一礼探春才道:
“我们原是出去给盟友们送药材的,送到最后一家,碰上几个闹事的人,偏偏林姐姐派去的打手不在,他们又见我二人是姑娘家,越发来了劲儿,嘴里说道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天和医馆的人?”林宴想也没想就问。
探春和湘云果然点头。
“倒是给他们脸了。”秦可卿没好气的说,“看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我们妙春堂的姑娘是好欺负的!”
静静抿了一口茶,林宴眼珠子一转,对着来去吩咐道:“打听一下今天遇到的那位张屠户,买了他所有的货,给宁荣二府分派。直接告诉他,就说我遇到麻烦事,急需一个保镖,问他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一听要找那个把自己拎来拎去的壮汉,来去满脸都是不情愿,但又不忍辜负自家姑娘所托,于是弱弱的应了一声便出发了。
孙景晟因有事先行离开,景宴仍旧不知所踪。
林宴听着姊妹们坐在一处继续抱怨天和医馆不当人的话,一晃就到了半个时辰后。
门口停下一辆贾家的马车,姊妹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车上人是谁。
唯独林宴起身相迎。
她等了很久了。
纤瘦的手从车里探出来,紧接着,林黛月一边咳嗽着一边下车,整个人病恹恹的,看上去像是活不了多久了的模样。
打量着她身上不合时宜的披风,林宴只笑,伸出一手扶上她,“一个多月不见,妹妹竟病重至此?”
林黛月的手冰凉,甚至有些渗人。
这倒是出乎林宴意料的。
难道不是苦肉计?
“姐姐整日忙得不得空,月儿就是想去看望你,也总见不上面……咳咳!不过看样子,姐姐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如此便好。”
林黛月说话时一句喘三口气,无力又虚弱的状态让林宴大为震惊。
很快,她的手指游走到对方的脉搏上。
试探很快出了结果。
林黛月虚的很,从脉象上看,她甚至时日不多了。
“是我这些日子疏忽了你。”林宴说,语毕冲同样察觉不对的秦可卿轻轻摇头,扶林黛月进去,妙春堂门上就挂了打烊。
林黛月是李纨亲口提出要照顾的,况且这段时间以来,她身边都有王熙凤派去的善姐辖制着,若真的病了,李纨不可能任由她病入膏肓,善姐更不可能知情不报。
所以如今她的虚弱因何而起,林宴和秦可卿心知肚明。
“妹妹从小生长在苏州,来了京城难免水土不服,你这身子一开始是怎样的症状?为何没有听珠大嫂子说过?可是跟着她生活,有诸多磨合不来的地方?”
林宴面带微笑询问,话间一直在观察林黛月病状,确定她是中了毒,于是借着针灸的幌子,用试毒针对其再次试探——
没有一点意外。
倒是让林宴对她多了些许佩服。
因为这毒属于慢性剧毒,几乎没有初发症状,等到彻底发作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染了风寒的状态。
并且此毒狡猾非常,十分善于伪装,以至于到了中后期也不大能查出它的存在,极大多数人到死,都会被当作染了风寒一直没好病死的。
林黛月能搞到这毒,便能证明她对制毒是有些手段的。
为了改变困境,她不惜拿自己的命赌,可见这人身上的狠劲儿有多厉害。
只可惜她用错地方了。
“珠大奶奶待月儿很好,但凡她有的,都会给我一份,是个十分仁厚的人。京城的水土养人,只可惜是月儿命薄无福消受……咳咳!”
继续卖弄着自己的苦肉计,林黛月咳出一口血在帕子上,故作不经意展现给在场几人,稍后又急切切的问向林宴:
“不过……姐姐愿意不计前嫌的聘用我来帮忙,月儿真的很感激,咳咳……可依照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怕是不能给姐姐尽全力了。”
她料定林宴会救自己。
林宴也知道她的心思。
柔笑,她切断芯片系统配好且即将输入至林黛月体内的解药,拔针扭头就对问荆说了一个药方。
药方里用到的药材都是很普通的。
林黛月无从察觉,问荆似懂非懂,见秦可卿对自己点头,这才去抓药煎煮。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我会治好你的。”林宴笑色娇浓,藏在眸底的狡猾只有秦可卿看得出来。
“多谢姐姐……”林黛月假装感动,心里疯狂拨动的算盘声,早盖住了她的神智。
望着她被湘云带上楼去休息的身影,林宴又添了一杯茶,鼻腔递出来的冷笑毫不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