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经扩散,半个小时不到,林家正厅就聚了一群人。
一张四五米长、两米宽的桌子两侧,坐着的尽是林家辈分高的。
胡氏身为林如海的妾室,在本家身份就低一等,在宗亲跟前更是没有地位,今日却端坐在正位之侧,一丝不苟的模样看上去倒有几分正房太太的模样。
林宴自然而然的坐在最中间,即便耳边充斥着长辈们的不满,她也只当作耳旁风。
贾琏站在她身边,与从贾府带来的伙计,连同林家老管家一起清算账目,每一笔都要念给在座之人听。
林宴始终不言语,因为他们还没算到出纰漏的地方。
时间一晃到了正午,这些人并没有吃饭的意思,他们投在账本上的目光都快射穿桌面。
“建设宗庙,总计一千三百四十四两。”贾琏念道。
“下一个。”一位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宗亲说。
林宴唇角微微勾起,放下手里茶杯,慢悠悠就道:“寻常人家二十两便能过一年,甚至还有富余,怎么我们林家修建一个宗庙,就花了将近一千五百两?”
贾琏听出其中不对,立刻拱火:“姑娘说的是,当日我们贾家修缮宗祠的时候,也只花了百余两。”
此话一出,方才那个宗亲急了,“林家祖上人多,修建宗庙只是其中一项,连带做法事、祈福、祭祀、迁坟等诸多事,都算在其中,花费多些也是正常。”
“既然所有事情都在之前安顿好了,近些年就不必再做了吧?”林宴漫不经心的问。
宗亲们一口答是。
见林宴再不开口,他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唯独贾琏又多看几眼身边人。
清算账目是她主张的,怎么不见她看账本?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账本上的总算清完,一顿没落下的林宴这会儿只觉得有些瞌睡。
打了个哈欠,她随手拿过一本账翻了翻,满不在乎开口:
“这些年来林家账本上总计收入一百七十万两,出了九十八万六千五百二十二两,其中包含在南苑新建的一栋六进制大宅,宅子于三年前六月初二售卖,卖款不知去向。”
“其中五万两用来买官,七万两挂了做生意的头,仍不知去向。至于胡氏和庶女林黛月,各项开支计入总出,占剩下的十分之一。余下的或借或赠,皆有名头所挂。”
语毕,林宴抬起眼皮子扫向桌子两侧众人,瞧着他们脸上忽明忽暗的颜色,心中蔑意更足。
“现如今我父亲病故,我们这一支已然算作绝户,家中只我一人,各位做生意的、拿了钱的,是不是该连本带利的还给我了?”
“我这些年做的都是些赔本买卖……本钱还你都难,更别说利钱了……大小姐,我看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一个中年男人没好气的叽歪。
“哼,分明就是胡说八道!林家能收入这么多钱,又不是你爹一个人赚的,我们都有赚钱,只不过是账全进你家的本了,我们凭什么还?”
另一个男人怒喝,一巴掌拍在桌上给足了旁人底气。
短时间内众人一个赛一个的不服气,都要求林宴道歉。
看热闹的胡氏得意一笑,开口提议:
“罢了,也是时候分家了,总这样下去倒叫旁人觉得大家占便宜。账本上的账都一笔勾销,权当没有过!只将剩下的钱给大家合理分配就好,大小姐,明白了么?”
“明白。”林宴说。
胡氏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转弯,林宴即道:
“林东山家近十年总计赚了五百一十五两,支出三千七百二十九两。”
“林高家近十年总计赚了三百四十二两,支出五千九百九十六两。”
“……”
花了半个时辰,林宴将各家的收支全部说了一遍,贾琏等十多个小厮在账本上疯狂翻阅计算,每一笔都分文不差!
喝了一口水,林宴笑看着面如死灰的众人,道:
“用十年总收入,减去你们各家十年间加起来的收入,就是我爹赚的钱了。”
“各房开支与各房收入互相抵扣,总收大于总支,减掉总支剩余,剩多少,我就退多少。相反,总收小于总支,减掉总支剩余,就该还我多少。”
说到这儿,林宴斜眼瞥着那些人,再开口即是一句冷嘲:“说多了你们也听不懂,不如我来说一说谁该得钱,谁该还钱吧?”
扭头,她对贾琏道:“琏二哥,林东山家需还三千二百一十四两,林高需还五千六百五十四两……”
“对了,近十年来各房全部入不敷出,都是我爹在往出支,所以没有人该得钱。二姑家只欠了三十一两,鉴于二姑生活艰难,我就不要了。”
如此说着,林宴起身拍了拍脸已僵了的胡氏,对众人笑:
“胡姨娘和月儿的账,挂在我爹的上头,可以先回去了。其余人慢慢守在这里,等琏二哥将你们各自该还的款项一一核对过,写好欠条画押再走,三日内必须归还,没有银两钱票,就变卖家产来换,我若是发现林家库房或是宅子里少了什么,该怎么罚,可难说。”
宗亲们只觉血气翻腾,随时要气死那般,每每要发作时,对上林宴的贴身保镖们,也不敢吱声。
脸色难看的除了他们还有贾琏。
他现在已经没了贪了林宴那份遗产的心,光是这大把的账,就有的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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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简直是神了!那么大的账你是如何在一夜之间算清,又记得这样清楚的?”
紫鹃和雪雁跟在林宴身后激动相问,今天一天的旁观,也太大开眼界了些。
“说起来昨晚月光很给面子,亮的很,否则我眼睛都要瞎了。”林宴笑说。
算清这些账还是很简单的,只需要记性好脑子能绕的过来,就没什么难处。
“等回到贾府我一定要将姑娘今天的壮举说给大家听!不知姑娘看见没有,那些人脸黑的跟抹了锅底灰似的!”
“就是说,他们还满脸傲气的坐在那儿等着散场,就看明早他们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