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来到练功房,被眼前之景震慑住。
常廷昭握□□挥舞,一招一势凌厉利落,无一丝累赘。虎虎生威,极具气势,观赏性不足杀伤力很强,远远相望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威力。
此时的常廷昭比平时多了份煞气,与第一次见到之时颇为相符,倒是有了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的气质。
常廷昭见赵清河并未立刻停下,又舞了一会才收枪。赵清河走向前,笑着拍手,“四爷果然威武。”
常廷昭朝着他笑了笑,突然将手里的□□扔给他。赵清河顺手一接,结果差点踉跄摔倒。赵清河完全完全没料到这枪如此之沉,至少好几十斤重。
赵清河愕然,方才看常廷昭舞得轻松,还以为挺轻巧,也亏得他能舞起来。“这□□还真有分量。”
见常廷昭完全没有收回去的架势,赵清河只能认命的扛到一旁的架子,妥当时已经气喘吁吁。
常廷昭笑道:“你这小身板差得紧。”
赵清河拍拍手,“可不是,所以想向你学几招。”
常廷昭伸手捏了捏赵清河身体几处,“你这根骨太差,再努力也学不出个所以然。”
赵清河早就料到,却依然有些失望,大侠梦是做不成了,“我就想强身健体,再学个轻功什么的,好歹逃跑的时候有力气能快些。”
常廷昭乜斜着眼,“无论学什么功夫都要先打基础,且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贵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你能吗?”
若是从前兴许不能,可现在决定跟常廷昭混,这脑袋就跟放在裤腰带似的,只有勤奋才能多一分活路,他可不希望还未轰轰烈烈就被流弹中伤。
赵清河慎重点头,“能。”
常廷昭见他认真心中颇为赞赏,大佑朝如今越发重文轻武,就连六艺中的射御都不再重视,认为学武粗俗,实在滑稽可笑。文固然重要,若是无武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赵清河有此觉悟,倒是个明白的。
“每日扎马步一个时辰,若是能坚持再行商议。”
“好。可否从明日开始?”赵清河怕被鄙夷,连忙解释:“今日实在是晚了,我一会还要去病马监呢。”
常廷昭并未在意,“不急一时,不过明日再有借口,今后就不必来了。”
赵清河连连点头,“好。对了,昨晚上你答应帮我打造器具的事可还作数?”
常廷昭冷哼,“我是那般无信之人吗?”
赵清河讪笑:“这不是担心你昨晚说梦话吗,一觉醒来不认账什么的……”
常廷昭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记得把缝合术所需器具一同画下打造。”
“放心,畜生也需要这些,不会忘记的。只是人、兽用的终是有差别,不过应是不大。”
虽是昨日得了答复,依然忍不住再次确认:“开膛破肚真的不会致死还能治病?”
赵清河十分自信,“当然,我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一时得意竟然露馅,赵清河心中无比懊恼。原身一直在学堂里,哪有什么机会开膛破肚。
常廷昭却并不在意他话里的漏洞,“畜生可以,人亦可行。传说中华佗割肠治病想来真有其事?”
赵清河想了想道:“华佗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手法得当、设备药物等齐全,许多人病都可以这般治疗。”
常廷昭眼睛一亮,“你可行?”
赵清河摇头,“虽都是医却大为不同,人体结构我不了解,若是让我来那就是拿生命开玩笑。畜牲治死了最多损几个银钱,人死了那就麻烦大了。”
常廷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免惋惜。若是真有此术,许多药石无方的病症也有了新疗法,战场上也不至于死伤这般惨重。缺胳膊少腿还能接起来,肠子露出来还能塞回去把肚子缝起来,这听起来实在太令人振奋了。
“是我心急了。”
赵清河笑道:“都是医就会有共同之处,等你寻好人,我教他们缝合之术,今后也能用到人身上的,多多少少能有些用处。只是想切割什么器官之类难度比较大的,那就不成了。”
常廷昭听到这话不由嘴角勾起,“足矣。”
赵清河来到病马监,总管早就得了消息,对赵清河甚为殷勤,没多大功夫就安排妥当。病马监里坐诊的大夫算上钟兴元这个未正式出师的,仅有五人,最年轻的钟兴元也有三十岁。
除去钟兴元,其他四位大夫对赵清河并不热情。钟老大夫倒是罢了,就如同见到一般小辈一般,其他三位都不屑搭理他,其中一位曹大夫眼睛里的鄙夷更是遮都遮不住。
“这般年纪也敢来坐诊,如今真是什么人都往病马监离塞。”
赵清河对于这样的质疑早就料到,并没有多大厌憎。作为空降兵,还是这般年轻的,没展现实力以前,被人质疑很是正常,所以并没有理会。
一位学徒冷哼道:“人家可是救了常四爷的马,真是撞了大运。”
“撞大运,有本事你撞个试试!有这嚼舌根的功夫,不如多看点医书。”钟兴元从那两个学徒身边路过,训斥道。
两个学徒赶紧溜得不见影。
钟兴元笑着拱手道:“方才正在忙活,未能迎接实在惭愧。”
赵清河连忙回礼,“钟大哥客气了,初来乍到的还请多多关照。”
两人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钟兴元便忙去了。病马监里所有的人都十分忙碌,只有赵清河一人直至下班回家还无所事事。
后来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无人会去寻赵清河看病。就算总管有意推荐,可来人一看赵清河这般年轻,便是宁可排长队去等待其他大夫。这畜牲可不是拿来玩的,那可是不少人家的命根子。
这般一来,病马监里的明嘲暗讽越发多了起来,就算有钟兴元喝斥也无法将这股风压住。
常廷昭是何许人病马监里的人都清楚得很,赵清河这般无奇之人竟然能巴结上,如何不眼红。不过是运气好,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赵清河虽在常家别院嚣张,可对外并无人得知详细,只以为他被安置在别院给常廷昭看马。常廷昭也并未将赵清河纳入后院,明面上是清清白白。
在大佑朝一些权贵瞧上良家子,不大可能将其纳入后院作为男宠,便是私下行苟且。有的良家子为了往上爬,便是依从了这潜规则,实际自个妻妾也不少。当今皇上都有过这样的入幕之宾,如今那些人不少都成为了朝廷重臣。此风从上吹到下,虽不算多,却确实存在。
别院虽非常廷昭的人,却也无人敢胡乱传话。
赵清河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只是笑笑,一天悠闲倒也轻松,反正不会短他的银子。上工无事便是看医书,他毕竟许久未用中药,还是得复习一遍。看书也能大概了解这世的兽医发展到何种程度,这世并不是他上辈子古代的任何一个时期,却又有相通之处。
只是这医书让赵清河颇为头疼,排版繁体字不符合赵清河阅读习惯就罢了,多看些便好。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没有标点符号,原本这些书阅读起来就晦涩,这般一来直把他瞧得头晕眼花,一天下来看不了几页书。
“不是说是年少有为的神医吗?竟然还看《疗马方》这样的入门书?”一个学徒对着另一人挤眉弄眼道。这人赵清河记得,叫曹宽,是曹大夫的侄子,最是喜欢对他冷嘲热讽。
另一人叫侯哥儿,才十二三岁,听了这话眨了眨眼,憨憨道:“那书很好,师父说当兽医必须要看啊。”
赵清河差点笑出声来,曹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开,“跟你真是没话说!”
侯哥儿挠挠头,嘟囔着一脸委屈,“又不是我找你说话的。”
“侯哥儿,晚上请你吃大肉饺子。”赵清河对侯哥儿招手。
侯哥儿一听眼睛都亮了,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平日工钱少吃的不够多荤腥也少,一听赵清河说有饺子吃就乐呵得不行。
“真的?会不会太破费了。”侯哥儿虽然高兴,却有些担心道,这饺子还是挺贵的呢,还是带肉的。
侯哥儿是这病马监为数不多对他很热情的,赵清河从来投桃报李,“偶尔几次,无妨。”
侯哥儿一听心里才踏实下来,祈祷晚上快来。
“赵哥,今天又没人来找您医治吗?”
赵清河笑着摇头。
侯哥儿忧心忡忡,“那可怎么办啊?”
赵清河并不在意道:“不着急,总有用武之地。”
常廷昭帮他打的器具已经送来,他这些日子看医书以及看其他大夫的诊治,大概明白此时世的兽医发展水平。如今只刚建立好体系,大约在唐代水平。哪怕是中兽医部分,赵清河也比这些人学到的还要先进很多,总有他可以崭露头角的机会。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把从前舍弃的捡回来,否则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会被矮子比下去。
“让开,让开,曹大夫,我家的牛快不行了!”一头牛躺在牛车上推至门口,主人老远就嚷嚷了起来,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侯哥儿过去一看,“咦,这个人不是前两天来过吗,曹大夫开的药还是我抓的呢,怎么现在瞧着这牛的病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