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双手抬不起来。
秦淮茹就把遗嘱摊开了拿到他眼前。
易中海看完了遗嘱,心里也凉透了。
这就是自己找的养老人,他现在是明白了,秦淮茹对名声看得并没有那么重。
到了紧要关头,秦淮茹可以不顾名声和脸面。
秦淮茹的善和弱都是对自私的伪装,她比自己还狠呢。
此时此刻,易中海突然想起了尤凤霞。
这半年里尤凤霞天天在身边时,他不觉得有什么。
天天被尤凤霞叫爸,他也没有真的动过心,反而还提防着。
总是把她当成一个从千里之外跑来吃绝户的人。
如今看来,这大半年里,尤凤霞除了专心学习外,对自己很恭敬。
尤凤霞要的是首都户口,已经到手了。
自己总是防着她,她完全可以不理会,不孝顺自己。
但不管尤凤霞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对自己和老伴没有区别。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最起码尤凤霞到现在的行为,没有让自己挑出毛病的地方。
而秦淮茹现在做的已经不是挑毛病那么简单了,她这是要威胁逼迫自己,拿病床前的照顾做威胁。
其实易中海是有把房子留给秦淮茹的想法。
但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转,有没有重新下床的机会。
秦淮茹明显是盼着自己早死,怎么能不心寒?
而且老伴的身体还好着呢,签了这个遗嘱就相当于把老伴给提前撵出去了。
“淮茹,没必要这么着急吧?我肯定是想把房子留给你的。”
“壹大爷,等会壹大妈就回来了,让她看到不好,您还是快点签字吧,口说无凭,立了字据别人才会相信。”
“我……我手写不成字。”
“没事,我扶着您的手写,以后等您病好了,您再重新抄写一份更好。”
秦淮茹说着将笔塞到易中海的手里,也不管他的感受,拿着他的手签下了‘易中海’的名字。
又掏出印泥,让易中海连摁了好几个手印,生怕摁少了不算数。
一切弄完之后,秦淮茹满意的把遗嘱叠好装进口袋。
微微笑道:“壹大爷,我去帮忙做饭,您先歇会吧!”
易中海的眼角已经流出了泪水,但秦淮茹似乎没有看到,转身像一阵轻风般跑了。
“唉……不是说来世遭报应吗?我这还没去投胎呢,怎么报应就来了?捡现成养老的人也靠不住啊……还不如从小养育到大,兴许还有点感情呢……唉……”
易中海自言自语,恍若痴疯了一般。
冬天七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大黑。
阎埠贵和阎解成父子才回到院里,每人都钓了三四十斤鱼。
喜得三大妈合不拢嘴。
“呀!怎么收获这么多?”
阎埠贵笑道:“小声点,腌起来几条留着过年,其余的明天我卖到轧钢厂食堂去,能贴补不少家用呢。”
阎解成道:“收获是大,但更担心被人瞧见,得亏林祯在边上给壮胆呢,不然我是不敢待一天。”
“林祯呢?等会鱼怎么腌得请教他。”
阎解成笑道:“去刘婶家接娄晓娥去了,对了,我也得去帮忙带回来俩,他家孩子太多了,于莉,你来收拾鱼,我去刘婶家。”
林祯钓的鱼更过,分了一半给刘婶家,差不多还有三十多斤。
刘婶嘱咐道:“小林,下次再去钓鱼,钓几条够你们吃得就行,又不是鸽子市专门卖鱼的,千万别再钓一天了,被人发现一个工程师这样,还不写举报信啊?”
林祯笑道:“今天特殊情况,鱼太肥,就忍不住多待了一会,放心,钓个鱼而已,哪有那么多写举报信的?”
刘婶不以为然道:“你就大大咧咧吧,今天街道办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你猜写得什么?”
“什么?举报我钓鱼?”
娄晓娥在一旁笑道:“是举报何大清给傻柱和雨水制造假成分的事。”
“老易?”
林祯忍不住问了一句,除了易中海不会有别人了。
刘婶道:“举报信是小吴下班在门口信箱里发现的,至于是谁几点去投的,她没有注意,不过我去看了,字迹是易中海的没错,明天一上班街道办就要开会讨论这件事,所以说你以后要多注意,别什么都不在乎。”
“嗯,知道了刘婶,多谢您提醒,以后再也不去钓那么长时间的鱼了。”
正说话间,阎解成骑着自行车过来。
“林祯,走吧赶紧,我来帮忙接孩子了。”
刘婶笑道:“那你们快回吧,有空再来玩。”
阎解成自行车前面大梁上坐着林栋,后座上坐着林家,林家抱着林梁。
林祯自行车大梁上坐着林国,后座上坐着娄晓娥抱着小龙小凤。
前把上还挂着两大袋子鱼。
不得不说林祯和阎解成骑自行车的技术很高,一路慢慢悠悠的骑着回家。
林祯笑道:“孩子多了出个门都不方便,明天开始,挤时间也得改造一辆脚蹬三轮。”
阎解成道:“人力三轮解方前我见过,四九城里有用那个拉客的,比跑腿拉洋车的省力气,当时叫倒骑驴,哎现在怎么没了呢?”
“现在哪还有自己上街拉客的?那叫投机,跟倒卖粮票一样,现在出门要么坐公交车,要么自个骑车走路,脚蹬三轮自然就拆了炼钢啦。”
“那你准备做个什么样的?要是带人方便,到时候我也弄一个。”
“不但带人方便,还能带货呢,不是倒骑驴,是车斗子在后面的,估计得拆两辆自行车。”
“啊?那算了。”
阎解成连连摇头,“我家可没那条件,这辆自行车还是借你家的呢!”
回到家后,林祯立即开始收拾鱼,娄晓娥去给他做点晚饭吃。
两口子正忙活间,壹大妈找上了门来。
“林祯,你们一家子终于回来了。”
“呃……是有点晚,什么事壹大妈?”
“老易病重了,晚饭都没怎么吃,说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行,我这就去。”
林祯擦干净了手,跟着壹大妈去了易中海的屋里。
易中海见林祯到来,昏沉的眼睛闪过一丝光。
“老伴,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林祯单独聊会,别让人进来。”
“行,你们聊,我和淮茹一起把你的衣服洗了。”
林祯搬了个椅子坐到床边,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上午走得早,只想到易中海可能会病重,没想到会病成这样。
如今易中海气色虚弱,脸如腊梅,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林祯……我好像快不行了吧?”
林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的问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易中海叹了一口气,“我这一辈子都在走错路,以为什么都能在自己的控制中,到现在才明白,我谁都控制不了,甚至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其实我内心不是个恶人,都是形势逼得了。”
林祯澹澹道:“你是个八级钳工,每个月99的工资,全国大部分人都比你过得苦,但他们也没有被逼得做恶人啊。”
“唉……不说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那都是一念之差。”
“你要是没有其它的事,我该回去了,还没吃晚饭呢。”
林祯说着起身就准备走。
“等一下!”易中海拼尽全力的喊住了林祯。
林祯回头道:“你要是有事就直接说吧,要是找我闲聊,我还真没时间。”
易中海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是个瞎子,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你是天上的星官下凡吗?”
林祯微微一笑,“别说这封建迷信的话,我不是什么牛鬼蛇神。”
易中海苦涩一笑,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以你的医术应该能治好我吧,最起码能让我下床走路,对吗?你看刘玉华都明显瘦了,许大茂的不育也好了,你能救救我吗?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林祯看了看窗外,澹澹道:“一个人的气数是有限的,就连想匡扶汉室的诸葛亮都没有给自己成功续命,你对国家对人民对街坊邻居有什么贡献?有什么资格要续命?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自己的选择,没人强迫你做。”
“我……我……我想改错,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房子是你的,家产也给你……”
“别说了!”
林祯抬手打断了他。
“你走后,我会照顾好壹大妈的。”
林祯不相信易中海会改错,他只是想活下去。
不然今天也不会托人去投举报信的。
关于举报信,没必要再审他,那是该街道办处理的事。
林祯能猜的出来,一定是秦淮茹帮他投的。
且看明天街道办怎么说吧,只要不影响刘玉华和飞彪就行。
至于傻柱,他的成分最多是恢复富农,对他一个蹲看守所的人来说,意义不大。
雨水可能会有点影响,算是对她以前不分是非曲直的惩戒吧。
反正她对象陈治国和她的感情好,只要她以后老实本分,就能护住她。
何大清已经跑保城了,即便这边有处罚,最多也是往保城写封信,以何大清那个人精的为人处事能力,摆平还是没问题的。
因此对于易中海,林祯的态度就是任其自生自灭。
绝不会仁慈心泛滥的用灵丹妙药把他治好。
“你……好吧……”
易中海明白了,不管林祯有没有能力治好自己,都不会出手的。
他放弃了,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你能让凤霞回来吗?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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