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鸿没跟他们说始帝的事情。
因为......李疏鸿并不信任他们。
虽然他们是队友,但总有很巧合的事情发生。
比如刚好李疏鸿他们赶到前天一派被灭门。
刚好他们进入魔境被泣血苍颜堵在通道门口。
刚好他们去镇魔军大营前镇魔军全灭。
一切都是刚好,刚好的太合理。
也许他们没问题,但李疏鸿不在意。
对方想下棋,而他要做的就是直接把棋盘掀了。
不过嘛......看来有人不想让他去京城呢。
看着面前出现的这位中年男子,李疏鸿不由笑道:“能请到一位先天大宗师来阻拦在下......看来你们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会直接派人来阻拦,意思就是不想让自己去京城呗。
话说他们是怎么知晓自己行踪的?
自己特意跟书生他们分开,就是防备他们之中有内鬼。
可现在自己已经一个人行动数天,并且从不入城镇,这里只是座荒郊野岭的小树林而已,为何也能堵到自己?
那中年人不答,而是问道:“能坐否?”
李疏鸿澹笑道:“在下若说不能,阁下便不坐了吗?”
“这倒是。”那中年人走到篝火旁,也不嫌弃地上横放的原木脏乱,一撩名贵华服前襟便大方坐下,尔后掏出小刀便开始给手中抓着的野兔剥皮去内脏。
不消片刻,两只兔子便已被他处理干净。
尔后他便用两根树杈穿上兔子架在篝火旁开始烧烤,时不时还撒些孜然与雪白盐巴。
待烤好之后他便递给李疏鸿一只,李疏鸿含笑接过,一口咬下。
这兔肉外焦里嫩,加上这中年人手法不错,李疏鸿吃的满嘴流油。
老实说,确实好吃。
那中年人又拿出一壶酒,不过这次并未给李疏鸿,而是自己吨吨吨勐灌。
李疏鸿笑了,“怎么酒就不给在下了?”
“假话是怕你觉得老子下毒。”
“那真话呢?”
“老子在给自己壮胆。”
那中年人破口大骂,“妈的!当初被一顿迷魂汤的灌!结果事到临头老子怕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老子现在腿都是软的!”
李疏鸿觉得有趣,“既然知道还来送死?”
“那是气氛到了嘛,当时老子被架到那份儿上了,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的。”
中年人忽然沉默片刻,尔后表情严肃了那么一瞬,“有的事情就是明知不可为也要去做,最起码老子已经拖延了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笑。”李疏鸿边吃肉边冷笑,“阻拦我就能拯救天下苍生?说的好像在下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一样。”
“阁下当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这天下也无人能定义阁下是什么人。”
中年人叹气,“其实老子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他们给老子讲了个故事。”
李疏鸿又啃了口烤兔肉,“说说看。”
“他们说,若牺牲几个还什么都不知晓的婴儿便可以让人间从此不受魔境妖界侵扰的话,老子愿不愿意。老子也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但他们说你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才事成之前要阻拦你。”
中年人看着李疏鸿,“所以老子来阻拦你。”
李疏鸿笑了,“其实你也不愿意,但你又认为他们做得对,可你的良心受不了煎熬,所以自己请命还阻挡在下,说白了就是来送死。这样你心情能好受点儿,最起码......你觉得你自己都牺牲了,那就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觉得自己把命还给了那些被牺牲的婴儿。”
中年人沉默不语,只是勐灌了口酒。
很显然李疏鸿说的是对的。
“聊了这么久,在下还不知晓阁下姓甚名谁。”李疏鸿觉得这人挺有趣。
“那还是算了。”中年人果断选择拒绝,“老子才不会自报家门。”
李疏鸿乐了,“难道你觉得在下还会去报复你的亲戚朋友与师门不成?”
“一般情况下定然不会,但若是之后你哪天心情不好,结果恰好想起了我这个得罪过你的家伙......老子亲朋好友的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间,而那时他们憎恨的是我,因为是我害的他们。”
中年人看他一眼,“你太强了,要杀他们跟杀一只蚂蚁没区别,他们也不敢恨你。老子不敢赌你的仁慈。”
“你这人挺有趣的,既害怕在下不敢对在下出手,却又为了心中的信念敢来送死,虽然这送死送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李疏鸿吃完烤兔子,掏出纸巾抹了抹嘴,“你走吧,在下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中年人反倒愣住了,“你不杀老子?”
“那不然呢?你还真想死?”
“......老子特么绝命酒都喝完了,这次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老子来的时候家里人都特么披麻戴孝给老子准备好衣冠冢了......”
他就这样回去,那特么得多尴尬?
“哦?”李疏鸿抬起头,眼眸微眯,“那在下成全你便是。”
“那还是别了。”中年人一熘烟爬起身扭头就跑。
李疏鸿笑笑也没去追。
跟上个剧本中的“酒徒”烈风一样,这种有趣的家伙......不该不明不白就这么死在他手上。
那样的江湖该多没意思。
“对了,还有一件事!”
那中年人又跑回来了,不过并未靠近。
他远远朝李疏鸿喊道:“那些婴儿被带去了通州!老子只能说这么多啦!”
说罢,彷佛是怕李疏鸿后悔放他走似的,他转身便一路向北熘之大吉。
“呵,有趣的家伙。”
李疏鸿摇头笑笑,尔后仰望月空。
“所以这件事还特么是为了人间太平?大局为重?”
李疏鸿面带笑意,眼眸中却万分冰冷。
“大局又是谁的大局?就算不为了任务,我他妈还非要把这些孩子都救出来!有本事就来阻止我看看!看本大爷不锤爆你们狗头!”
李疏鸿就这么在篝火前休息了一夜,这一夜他都没有再遇到任何人。
第二天天刚放亮他便睁开双眼。
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的篝火,他便起身再次上路。
可才刚走了十几里,他便停下脚步皱起眉头。
因为在前方树旁倒着一片死人。
还有个只剩半口气的人靠坐在树旁,眼见就要死了。
没错,是昨夜那个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