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吗?”
半晌后,承宣帝问道。
“陛下,臣乞骸骨。”
方从哲回道。
他现在只能辞官,而不敢拟这道诛杀外面上百名文臣的旨意。
毕竟这一拟,就要落下骂名,他方家将不被天下士族所容。
承宣帝对此无语。
又是乞骸骨。
朕倒也想不当皇帝。
可能行吗?
“不准!”
承宣帝这次回应了方从哲,但是拒绝的意思。
方从哲则直接长拜在地, 老泪盈眶:“陛下,求看在臣也算有些苦劳的份上,给方家一条活路吧。”
“你这么怕外面那些人?”
承宣帝问。
方从哲不答。
承宣帝又问:“你怕他们,就不怕朕?”
方从哲勐地一抬头:“陛下的意思是?”
承宣帝笑了,回头看向方从哲:“知道,荣国府现家主贾琏当初整顿家业时, 是怎么践行自己意志, 让他们府里叁姑娘继续当家的吗?”
不待方从哲回答, 承宣帝就自己回答道:“两个字:敢杀!”
突然,承宣帝就沉下脸:“如果你不拟旨,朕就以你方从哲是他们同党,甚至是其幕后主使为由,灭你满门,一个不留!”
承宣帝说着就起身,看向沉家屏、黄克瓒等人:“还有你们,立刻写封联名奏疏,就在这里写,让司礼监送文房四宝和奏本来,不写的,同罪, 满门抄斩!”
说后, 承宣帝又坐了回去, 说:“朕虽然把控不了京城外的人和事,但这城内,还是能做的了主的,灭你们全家还是可以做到的。”
方从哲等重臣现在也都想骂承宣帝是暴君。
因为他们也没想到承宣帝受贾琏影响, 也会这么狠。
如果他们不同意皇帝杀下面这些人,那皇帝就杀他们。
黄克瓒、崔景荣、邹元标一干重臣已经呼吸急促起来,看着承宣帝。
邹元标更是急声道:“陛下!你就是灭臣等九族,臣等也不能做此事,此举是陷陛下您于不义啊!”
“何为不义?杀了他们就是不义,天子岂有不义之时?若真有不义之天子,还是天子乎?”
承宣帝问后,就道:“好,你邹爱卿,算一个,宁灭九族都不肯支持朕。”
承宣帝接着就问着:“其他人呢?”
承宣帝问后就看向方从哲:“元辅,你还没回答朕。”
“臣愿意!”
这时候,韩鑛站了出来。
“愿意什么?”
承宣帝问。
韩鑛回道:“愿意联名上疏,斥外面诸僚乃谋逆乱党!”
“好!”
承宣帝大喝一声,道:“先由韩爱卿拟旨,诛邹元标满门!”
“陛下!”
方从哲这时候大喊一声:“邹总宪改主意了,他现在愿意了。”
承宣帝听后问着邹元标。
邹元标只两眼睁大如铜铃一样,瞪着韩鑛。
韩鑛也注意到邹元标的眼神, 只低下了头。
怕死有错吗?
何况是全家的性命啊。
你邹元标要为外面那些闹事的文臣搭上全家的性命。
你舍家成大义。
你厉害。
但我韩鑛做不到啊。
“臣也愿意!”
内阁次辅沉家屏也跟着回了一句。
吏部尚书黄克瓒见此叹了一口气:“臣遵旨!”
刑部尚书崔景荣也跟着道:“臣遵旨!”
一时, 除方从哲和邹元标还没表态外, 阁臣九卿们皆纷纷同意。
承宣帝因此看向方从哲和邹元标:“就你们两人要做外面那些人的同党?”
方从哲这时候道:“陛下,臣愿意!臣这就拟旨,但请陛下饶邹元标满门。”
“你放肆!”
承宣帝突然大喝一声。
方从哲忙把头低了下来。
承宣帝则训道:“你有什么资格同朕讲这些条件!”
说着,承宣帝就道:“将邹元标先。”
邹元标这时候忙道:“臣愿意。”
承宣帝笑了,把准备让龙禁尉拿下邹元标的话咽了回去,且道:“很好,那就拟旨,同时上疏,夏守忠,让人去取文房四宝来。”
半刻钟后。
方从哲拟了旨,司礼监批了红。
夏守忠就拿着这道新出炉的圣旨,带着十名龙禁尉出了宫,往贾蓉这里来。
贾蓉拿到旨意后,待夏守忠回去后,就立刻下令道:“严百户,陆百户,张百户,奉上谕,你们各部将在场谋逆乱党,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是!”
严百户等立刻带着叁百名锦衣卫官校朝闹事文臣外围跑了来,成一弧线,且持刀开始朝这些闹事文臣杀来。
缪世昌这时候已离徐光启就一堵人墙,且指着徐光启喊道:“奸贼!有本事出来,躲在这些鹰犬后面作甚!”
噗呲!
只一刀,如流星闪过,从严百户手里搠进了缪世昌的后背,直接插到其前面来。
缪世昌回头看了一眼,震惊、恐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目光呆滞,唇齿出血。
“奉上谕,闹事文臣皆为谋逆乱党,杀无赦!”
严百户拔出带血的刀来,大喊一声。
缪世昌则不甘地,如风折芦苇一般,倒在了地上。
被他刚才扇了一巴掌的锦衣卫,听见上官如此说,当即拔出绣春刀,在缪世昌连搠了数刀,使得缪世昌身上又添了好几个窟窿。
缪世昌整个人没几口气:“怎么,怎么会这样!”
正被吏科给事中惠鸿宾扇了一巴掌的另一锦衣卫,听后也顺手一脚把惠鸿宾踢倒在地,接着拔刀过来,只一刀,就让惠鸿宾没了半张脸。
“啊!”
惠鸿宾大声嚎叫起来。
也在往徐光启这边来的周延儒,被这嚎叫声吸引过来,一看,就见已有许多锦衣卫官校在杀自己这些文臣,顿时惊得有八分软:“这,这,这怎么杀起人来呢,陛下为何这样?”
周延儒转身想跑,却无奈两脚如灌铅,且又见已经有四五个锦衣卫拔刀朝他围了过来,不由得朝近处的贾蓉喊道:“贾千户!不要这样,贵府好歹如今也出过状元进士,算是崇文知礼之家,书香门第,怎能助纣为虐,行如此暴虐之事?!”
“奉旨办事。”
贾蓉回道。
噗呲!
周延儒被数把绣春刀捅出好几个透明窟窿。
太常寺丞韩演倒反应快,先往外面跑来,且喊道:“大杖受,小杖走,不要陷君父于不义。”
但还是被追上来的锦衣卫砍瓜切菜一般砍成了碎肉。
丁启睿则见跑不掉,直接跪在宫门外,喊道:“陛下!饶命啊!臣错了,臣不该来。”
“啊!”
一名锦衣卫则还是走过来,在他背后搠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