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国之行,已成定数。
裘不得身为东道主,也是这项任务的发起人,一力负担带头的职责。
筹备数月后,一行十人终于开始启程。
原本,三清雷火二殿,还有同门想要加入,却被拒绝了。
包括王福这边,陆瀚升、屠大有也要求跟着,同样被王福否决。
毕竟任务属于长途奔袭,目的是救出裘不得的母妃和小妹,人在精不在多。
果如先前预料,刚开始的一段路程,由于地处云阳观势力范围,路面平靖,纵然有鬼物出没,也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情况。
“各位注意了,等出了道观势力范围,才是真正的旅程。”
裘不得语重心长和众人说道,十人当中,大部分都没有外出的经验。
大部分九曲初境的弟子,一般都是在云阳观势力范围活动,即便是到外地办事,也有长辈带着,危险不会太大。
这次不同,一行人里面,只有裘不得是九曲中境,还是刚突破的。
身在外地,许多情况都不一样了,原本在道观势力范围内,不起眼的环境条件,赫然消失无踪,危险程度也大幅度上升。
“我等都知道,一切听裘师兄的。”
说实话,自从离开云阳观,所有人都感觉不太对劲了。
就像是从和平年代,一转眼来到战乱地区,到处都是荒凉破败的气氛,连土地岩石中都透着灰败和破落。
先前随处可见的村落乡镇,如星罗密布分散在大地上,可是自从出了云阳观的势力范围,再也见不到类似景象。
偶尔能见到的人家,零落稀少,恰如荒原上打洞的老鼠,有股子失魂落魄的感觉。
王福也注意到一个情况,这些人家烧香拜神的情况极为普遍,宁可饿得皮包骨头,也要将米面和肥肉供奉在神像前。
家家户户,即便没有炊烟,也要保证炉中香烟不断,雾气缭绕中,神像面无表情,俯瞰芸芸众生。
而这些神像……
“嗯……”
王福心头疑窦丛生,无不是面目狰狞、体态畸形,手中的兵器,也都是些抽肠勾、剁骨刀之类的凶器,能让婴儿止啼的凶神恶煞。
与其说是神灵,倒不如说是邪厉凶恶的鬼物。
“各地民俗不同,切莫插手!”
不光是王福,其他同门也发现这个情况,请教裘不得,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王福很快就明白了,这些百姓不在云阳观庇护下,不能拜三清圣人、五方仙帝,便只能败求鬼神,求得一时半刻的存活。
实际上,他们拜祭的神灵,无非是强大的鬼物,定时上供,以求活命。
可是,哪有不沾荤腥的恶鬼呢?
王福估计,除了米面肉食外,怕是还要用活人血祭,方能求得一方安宁。
难怪,当地人丁单薄,神情麻木,完全就是一群被鬼物放牧的行尸走肉。
刚开始,也有同门想要出手管一管,结果路越走越远,才发现,管不了,压根管不过来。
离开云阳观势力范围,再到裘国边境,足足有上千公里的范围,在这个地带分布的人口,就算是零星稀少,也有数以万计的户口。
就凭他们一行十人,哪怕是忙到寿命耗尽,也无法管得过来。
王福算是琢磨出来了,这片世界的局势,就好比母星地球,那些生长在陆地上的人们,天真以为地球都是陆地,真实情况却是,陆地只是漂浮在海洋上的碎片。
同样道理,他们生在云阳观的庇护下,只以为外界的鬼物,要么是鬼部余孽东躲XZ,处于被围猎的状态,要么想鼓山鬼界,被圈定在山中无法外出作祟。
实际上,鬼物才是这片世界的真正主人,所谓的云阳观,不过是鬼物肆虐的大环境下,一个安全区而已。
这趟外出任务,真切让他们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实。
就拿裘国来说,原本在云阳观庇护下,也算是国泰民安,由于一场地理变动,迁移到千里之外,结果遭受厉鬼入侵,眼下已经变成人间鬼国。
外面的世界,还是太残酷了,难怪九曲初境的弟子,一般只在道观势力范围活动。
“若非王福师弟,破解了鬼部余孽的阴谋,让鼓山鬼界陷入内乱,如今的道观地界上,岂不是也要沦为这样的下场?”
这一日,一行人路过某个村子,见到村民们敲锣打鼓,气氛欢天喜地,本以为是嫁娶,结果是给盘踞此地的厉鬼送祭品。
所谓的‘祭品’,本该是八头牛、十二头猪,还有三十六只羊。
结果呢,他们在驮运祭品的车上,看到脸蛋脏兮兮的孩童,一问原因,竟然是因为凑不齐牲畜,只好拿童男童女代替。
对鬼物来说,活人的肉更好吃,可以代替不足的牲畜。
裘不得也忍受不了,纵然明知会节外生枝,还是招呼一群同门杀入老巢,将那头厉鬼和爪牙宰杀干净。
可是,众人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反而更加沉重了。
这片土地上,鬼物四处出没,今日没了这头厉鬼,等他们之后,肯定还有其他鬼物过来,占据这片势力真空地带。
百姓的灾难只是延迟,并未完全消除。
某位同门有感而发,说出上述那句话,其他人默而不语,显然都赞同。
他们如今才知道,王福立下的功劳何其重大,若真有一日,他们生长的土地上,发生同样的灾劫,亲朋故人、乡亲父老,也要沦落同样凄惨的下场。
“裘师兄的母国百姓,已经在类似环境下,生活了许多年了!”
王福这句话,提醒了众人,难怪裘不得刚突破九曲中境,就迫不及待用掉征集令,将母妃和小妹带出裘国。
恐怕,此事的裘国,已经和地狱无异了。
“各位师弟,这次仰仗各位帮忙,大恩不言谢,我裘不得必有厚报。”
裘不得的表情也充满无奈,此地虽然不在裘国范围,却也相距不远,若是上朔到过往,怕是眼前这些百姓,曾经都是裘国的百姓迁移出来。
可如今,他身为裘国王子,见到一幕幕凄惨画面,却只能视而不见。
任务要紧,人手本来就不足,不能再分心他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