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春华站在人群当中,将整件事也听了一个七七八八,大概便是因为农奴的事情而起了争执,一个穷苦人家将子女卖给大户人家做奴做婢的事情并不罕见,可以说是非常常见,虽然有些不忍,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社会现象。
钟春华看了眼身旁的文士,她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发生争吵,那文士也是摇摇头,显然是也不清楚这件事的缘由,向一旁的百姓询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山阳县有不得买卖奴隶的规定。
“程医师说了,在山阳县不得买卖奴隶,那两个巡街也是按章行驶,不过眼前的可是盐商卢老爷,他们怕是要吃亏了。”
那些看热闹的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褒贬不一,不过因为是程医师的规定,这才有些在意,买卖奴隶的事情自古有之,并非是一个人的几句话便能扼制的,何况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是你情我愿,旁人又能多说什么。
所以围在这里的大都只是看热闹,钟春华大抵也是这样的态度,若是此事发生在陈留,钟春华摇摇头,陈留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大户贵胄养着一帮奴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惹恼了他们,定然要告上朝堂,将陈留搅得不得安宁。
倒是在山阳县,还能因为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理论起来,也是难得一见了,钟春华以为自己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被程野解决了,所以还特意加快了一些脚步,想要看看热闹,不成想那少年此事还没有出现。
想想也是,为了这样的小事而出面,实在是有失身份,城中的这些大户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若是惹得他们不高兴了,投奔其他郡县,怕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钟春华坐镇陈留,对于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闹出大的乱子,也就由着他们了。
陈留可比不上那些大城,若是没有这个贵胄的支持,怕是不出半个月就要断粮了,至于布匹、盐巴等必要物资,没有那些商贾的供应,单靠自己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陈县好战,喜欢掠夺,便是因为城内贫瘠的缘故。
既然已经和山阳县结为同盟,见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不管,这种事情,只要上前说上两句,也就大事化小了,她倒是不介意帮程野一个忙。
只是还没有行动,围在这里的人群便让出一条路,程野与众人拱拱手,走了进来,见到这事都惊动了程医师,无论是那个盐商还是那两个巡街,皆是有些大吃一惊,那邋里邋遢的老者更是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两个巡街见程野走了过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他们看来,自己的一番作为似乎是给程医师惹上麻烦事了,身为巡街,实在是愧对自己的职责,两人有些羞愧,低着头,轻声道了句:“公子,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便是主动认错了,那盐商卢秀芝得意的仰着头,这种事本就是显而易见的,两个年轻的巡街不懂事,到头来还不是要程医师出面说情,当然了,卢秀芝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看着眼前的程野,赶忙上前拱手道:“程医师,你看这事还要你亲自走一趟,实在是不该,说起来也是在下疏忽了,没有照顾到两位新来的兄弟的面子,这事也赖我。”
卢秀芝看了那两个巡街一眼,呵呵笑了笑,“刚好,府上送来了一批新茶,还没有尝尝,既然程医师也在,当真是巧了,与程医师共饮一壶,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啊。”
程野点点头,如此看来,这件事也就这样了了,卢秀芝笑容满面的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打算与程野一同回府,不料程野却是转身看着身边两个低着头的巡街,伸手在二人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了声:“你们二位做的很好。”
二人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程野,他们已经自己将事情搞砸了,没想到却得到了程医师的赞赏,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程野回过身,看着有些发愣的卢秀芝,神色有些肃然的说道:“卢老爷,难道你没有看到小生让人贴在城里的布告么,若是不显眼,要不要小生在这里亲自给你念上一遍?”
卢秀芝见程野面色肃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自然是不敢再蹙了这个少年医师的眉头,他赶忙舔着脸说道:“程医师的布告,在下哪里敢视而不见,不过自己瞧过了,还让下人们照抄了一份,就挂在府上书房之中,程医师要不随在下进屋瞧瞧,在下可是日日观摩啊。”
对于这样的奉承,卢秀芝可谓是得心应手,他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可是少不了这张嘴的功劳,年少的时候,他可是几句话便能将人哄得眉开眼笑。
程野没有理会那人的奉承,直接说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山阳县城内禁止任何形式的奴隶买卖,这件事你可知情?”
卢秀芝自然是不能说自己不清楚,他点点头,不过还是一脸无辜的说道:“程医师,这事也是没有办法啊,那小老儿穷的连衣褂都穿不起了,饿的实在不成样子,在下府上正好缺几个使唤的人,也是心善,便应下了这件事。”
那老者见状,也赶紧上前帮腔,“公子……程医师,确实是小老儿心甘情愿的啊,卢老爷也是好心啊,瞧着咱们吃不上饭,这才将两个孩子买了下来,说起来,还是卢老爷救了我们一家子啊。”
两个小娃低着头,一声不吭,就像是两只受了惊吓的麻雀,依偎着抱在一起,那老汉使了半天眼色,见两个子女全无反应,便赶紧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两人的脑袋上,气呼呼的说道:“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卢老爷收留了你们,连句好话都不会说了?”
程野不由得摇摇头,看来许多人都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