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明此时正有烦心事，连饭都吃不下，哪里有心情会客，与那几个老医师相见也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于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不见，不见。”
那士兵领命，退了下去，片刻便听到帐外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将军大人口中恶疾，怕是现在都吃不下饭吧？”
史天明听到外面的声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自己口中的痛疾，旁人又是如何知道的，他正在为此事烦愁，现在有人当面提起来，他一时又有些来气，不过想了想，还是冲着外面喊道：“让他进来。”
帐前站着的是一个少年，眉清目秀，瞧着年纪不大，史天明顿了下，刚在在帐内便见过这个少年，与那两个老家伙一起进来的，只是其间一直没有说话，他还以为此人是哪个医师的药童呢。
他有些好奇，这个小药童不说跟在自己的老师身边，怎的自己跑回来了，还说了那样的话，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当然，一个屁大的小孩子，史将军还不会放在心上，便随口问道：“帐下何人？为何口出狂言？”
他想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见那少年上前一步，拱拱手，笑了笑说道：“小生程野，为了大人的口疾而来。”
史天明见自己的言语没有唬住这个少年，一时也有些兴趣，便特意夹了一口吃的，放在嘴里，大口咀嚼起来，还发出“巴巴”的声响，似乎是故意做给眼前的少年看，自己好端端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程野对于史天明呲牙咧嘴的拙劣演技并不发表意见，刚才说了那么多话，程野便注意到这个史将军时不时地捂一捂自己的腮帮子，说话时也是频繁的咧嘴，这样明显的症状想瞒过他这个医师可是太难了。
“口疾？什么口疾？”史天明并不承认，嚼的越发起劲，就差直接告诉别人了，我正在吃东西，大嚼特嚼，一点事也没有，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触动了病痛，史天明脖子哽了一下，偏头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嚷道：“呸，什么鬼东西，这样难吃。”
他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擦了擦，发现筷箸还抓在手里，便又将筷子愤然摔在案上，又偏头冲着一边“呸呸”的吐了几口。
程野摇摇头，他不知道这个史将军是不是长了龋齿，或者是其他的口腔疾病，反正口中的病疾肯定到了吃不下饭的地步，只是非要挣这个面子，装作没事人一般，这不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史将军，这嘴里的病疾可是拖不得，越拖可是会越发严重，时间长了，便不是吃不下饭那么简单了，小生有个方子，专治这种口中恶疾，不知将军大人要不要试一试？”
程野才不管这个史将军在自己面前如何掩饰，只管一五一十的将口疾的事情说出来，口腔疾病不同于其他的病症，要不了命，却是最折磨人，想来便是这个战场杀伐的史将军也忍不了这个疼痛。
史天明看着程野，斟酌着是否要让这个少年瞧一瞧，不答应，口中的病痛实在是让人干着急没有办法，这种病痛也只有犯了病的人才身有体会，实在是痛苦不堪，答应了，自己的面子实在又过不去，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坐在那里耀武扬威，岂能转眼便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史天明忽的眉头一展，便是问道：“你怎的知道在下的口中生了恶疾，你可知道这样诋毁一个将军可是要吃大亏的。”
程野摇头笑了笑，这个史将军可真会来事，都疼得呲牙咧嘴了，还这样嘴硬，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将军若是不信，便让小生瞧瞧，有没有一瞧便知。”
史天明心中暗自点头，是你非要给我瞧的，可不是史某人求你的，便颇为勉强的沉吟片刻，说道：“也罢，你小小年纪去而复返，也算是颇有善心，本将军便大发慈悲，让你瞧瞧，也好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程野拱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将军的仁义了。”
史天明大义凛然的摆摆手，“本将军岂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既然少年郎心存疑惑，本将军身为长辈，便帮着少年郎答疑解惑，也算是分内之事，道谢的事也就不必了。”
说话间，史天明让程野走上前来，然后仰着头将嘴张开，颇为豪气的说了声：“瞧吧，少年郎无需客气，瞧清楚便是。”
程野也不犹豫，几步走上前来，史天明坐在那里，他站着弯下腰，刚好能够瞧得清楚，这史天明也着实是粗枝大叶一个，就这样仰着脖子让人瞧病，也只有这样大咧咧的人才做得出来。
低头的时候，程野便闻到史天明有很重的口气，这应该不是龋齿造成的，再细细去瞧，史天明的口腔中有明显的溃烂，皆是圆形或椭圆形，分布在口中，溃烂处中央凹陷，边缘有充血红晕，表面有浅黄色假膜，格外显眼。
只是一眼，程野便心知肚明，怪不得这个史将军说话进食都这样费劲，这是生了满嘴的口腔溃疡，确切的说，是阿弗他溃疡。
“史将军，你嘴里是不是有很严重的灼痛感，就是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吞咽的时候尤其明显。”
程野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自己已经瞧完了，然后轻声说道，史天明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下巴，听到眼前的少年这样说，怔了一下，还真就是嘴里吞了一团火焰一般，苦不堪言。
不过史天明没有立时承认，支吾半天才勉强说道：“就算你说对了吧，其实也没有这样难受，本将军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岂会屈服于这点疼痛，少年郎，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此事。”
这史将军说胡话的本事也算是一绝，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程野不由得笑了笑，“小生没说错的话，史将军这个口疾也不是一两日了，定然是反反复复的发作，久治不愈。”
史天明又是怔了下，脱口问道：“那又如何？”
程野沉声道：“那样麻烦可就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