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又开始飘起雪花，程野放下笔头，向窗外瞧了一眼，然后将案上的书简吹干，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出现了纸张，不过由于质量与成本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纸张并没有取代竹简，至少洛阳纸贵的事情在往后数百年内还会出现。
竹简成本低廉，书写方便，一直是文人墨客的首选，质量较差的草纸只能用来代替荷叶，做包装之用，质量好一些的倒是很受欢迎，不过考虑到成本问题，实在难以普及。
通常情况下，除了来往的书信，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将需要记录的文字书写在竹简上，相对于更容易损坏的纸张，竹简要结实许多。
不过竹简的劣势也是很明显，首先重量问题就是难以逾越的，即便是将竹片削了再薄，其厚度都无法避免，卷起来握在手里，就像是抓着一个木墩子。篇幅较短还好说，试想一下，若是将后世动则数百万字的小说写在上面，怕是要拉上一整车，汗牛充栋大抵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携带也实在不方便，只能卷起来放在那里，程野单单是用来做病历的竹简，都堆满两箱子了。
当然，只要不是常年搬家，麻烦是麻烦一些，倒也无所谓，可是涉及到很多实际问题，很多事情竹简却是力所不及，就像是绘画图纸，牵扯到很多尺寸问题，竹简间的间隙影响很大，而且竹简面积有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代很多地图都是绘制在兽皮上，程野同样如此，草纸、兽皮、丝绢，只要是能书写东西的，他都用上了，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思忖半天，程野觉得还是只能想办法自己造纸了，这是迟早要走的路，文化的传播很大程度依赖于文字的载体，载体越方便，文化的普及将越深远，从石头兽骨上记数，到竹简上文字的广泛记载，再到纸张将文化大面积的传播出去，这是历史的必然，就像是后世的电子书渐渐取代纸张，这是时代的进步，以往可能几匹马才能拉的走的书籍，现在随便一个储存卡就能装在口袋里。
“唉，事情真是越做越多啊。”
程野抚着脑袋叹口气，想想自己要走的路真是任重而道远，他又取来一个书简，将造纸的计划记录在明年的日程中，算算接下来的日子，眼见就要到除夕了，等过了年，他要托人找一些有造纸经验的人来村里了，当然，这件事可不好办，多半又要自己培养了。
阿姊正在一旁研磨，见程野有些愁眉苦脸，小声问道：“公子可是又头痛了？”
程野一愣，随即笑笑，说起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系统的副作用便消失不见了，他起初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忘了，没想到阿姊还记得这些事。
“不是的。”程野笑道：“就是想起一些麻烦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想着想着就脑袋就有些发胀。”
“那阿姊帮公子揉揉。”阿姊往过坐了坐，程野顺势躺在她的膝盖上，面冲上，看着小姑娘有些殷红的脸颊，笑一笑，然后闭上眼，享受着小丫头手指划过额头的感觉。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安静的睡去，什么也不用想，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就好。
只是程野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屋子外面有人唤了一声，却见葛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程医师，程医师，有人……”
话未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进来的似乎不是时候，于是赶紧闭上嘴，转身又往外面走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回来，诶呦……”
程野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葛青的声音，却一下又没了下文，便睁开眼瞧了瞧，从书案下瞧见进来的葛青又打算出去，不由得笑了笑，这小子倒是懂事，不过他这样急着过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便起身喊了一嗓子，谁知起的时候没有注意，脑袋一下磕在书案上，疼得他喊了出来。
他这一叫唤，葛青又转了回来，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程野哪里能说自己是磕了脑袋，只能哭笑不得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倒是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医馆是不是来病人了？”
葛青瞧程野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又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实在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再看看一旁的阿姊姑娘，正在那里掩嘴偷笑。
顿了顿，葛青说道：“公子，医馆来了一个老人，瞧着很虚弱，你最好能过去瞧一下。”
程野叮嘱过葛青，若是医馆来了病人，无论情况如何，先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这个少年果然记住了，他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去，顺口又问道：“是哪家的？”
葛青说道：“公子，不是村里的，那老人迷迷糊糊的晕倒在村子外面，被路过的村民发现，抬过来的。”
程野闻言，皱了皱眉头，不是村子里的？只是路过的？可是瓦窑村又不在官道上，这段时日又是大雪封山，路面实在不好走，怎么会有人晕倒在村子外面？
“走，先过去瞧瞧，有什么事路上说。”
程野不敢耽搁，虽然不知道那老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救人要紧，等人醒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二人说着话，拐弯向医馆走去。
进了医馆，程野果然瞧见榻上躺着一个老者，半睡半醒，不用细看也知道还在昏睡，旁边还候着两个村民，也在等程医师过来。
程野进了屋，简单的说了两句，然后摆摆手，示意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先瞧瞧病患如何了。来到榻前，程野检查了老者的情况，身上有些发烫，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看来是天寒地冻，惹了风寒，没有及时救治，再加上老人家体弱，这才晕倒了。
吃过药，程野便不再打扰老者休息，让他好生睡一觉，等到一觉醒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程野有些奇怪，从这个老者的衣着来看，虽然有些老旧，却不像是一般庶民出身，为何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在这风雪天行路，往这山坳里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