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可曾知晓那群人的身份?”
方正敏锐的觉察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只要抓住那些负责挖墓的人然后把他们带到刘大海面前现场指认,证据确凿之下想必就算他有一千张嘴也难以自辩了吧?
吴老爷子含笑点头:“当然知道。当我发现他们把棺材推到悬崖下面准备离开的时候,就一直尾随其后,这才知道了那群人的真实身份。”
“哦?那他们是哪路人马?”
吴老爷子也不吊胃口,直接道:“老夫跟着他们一直到了杭州城外的一处军营外便不敢再进去了。因为外围负责巡逻的哨卡发现这些人回去之后便提高了警惕,又派出了许多人开始向周围搜素。当时老夫怕被他们发现,于是只好打道回府。”
“军营?”方正喃喃道:“怪不得柳如海一直没查出任何线索呢,原来是刘大海让士卒干的。这就说得通了,若论哪里的消息保守得最为严密,那一定非军队莫属了。”
忽然方正猛地一惊,连忙问道:“那支军队还在城外吗?”
吴老爷子似乎知道方正有此一问,点头道:“还在。”
看到方正如释重负的表情后,他继续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留意他们,虽然只能远远装作路过时不经意的瞥那么一眼,不过最起码能确定这些人还在城外驻扎,也不知他们是隶属于谁的部下,竟然在城外一驻扎便是这么久。”
方正思索片刻,对杭州的军队他并不怎么熟悉,所以也就想不出这只军队到底是隶属于谁。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如今他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无论是谁的军队总归是朝廷的兵马吧?那就必须要给他这个钦差大人一些面子。
“多谢伯父告知详情,大恩大德小子没齿难忘!”
方正再次跪拜。毕竟此时原本就应该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去查探究竟,却无意中从吴家得知了所有的经过。这份恩情说什么都要牢牢记在心中,来日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吴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方正离开,转而对吴仕杰道:“恐怕老夫这辈子做过最有眼光的决定就是和方家维持住这份情义了。没想到方正这小子居然能走到这一步,老夫很是欣慰啊。”
吴仕杰很没眼力见的插嘴道:“当初你还因为我总和方大哥在一起而大发雷霆呢,后来更是把我送去了京城!”
吴老爷子顿时大怒:“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兔崽子质疑老子的决定了?滚出去!”
回到方家祖宅,方正立刻叫来阮子木吩咐道:“立刻召集所有人马,咱们出城一趟。”
“出城?去做什么?”阮子木不解道:“如今咱们的一举一动可都在福王的眼皮子底下,可千万不能被抓到任何把柄从而刁难咱们啊!”
“不会!咱们这次出去是有正事!如果办得好了恐怕连他这个王爷都只得乖乖任咱们拿捏。”
阮子木更加好奇了,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居然都能拿捏一个王爷?”
“关于我家祖坟被挖的事情。”方正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道:“据我得知,这一切都是刘大海所为。不过要说他身后没有福王撑腰是绝对不敢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只要咱们把证据掌握在手里,那时就算福王也不敢说什么的,说不定他到时还会做出壮士断腕的事情来撇清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
阮子木立刻兴奋起来:“咱们城管大军成立以来还没有和王爷当面作对呢,这次可算能让那帮兔崽子们开开眼了。”
杭州城东北五里外驻扎着一支人数约莫在
八百人左右的军队,这些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杭州辖下的任何一个军户所,而是一支由山贼土匪等人组成的私军!
这支军队的领头者名叫刘耀祖,从他的姓氏上就可以判断出此人出自哪个家族了。
没错,刘耀祖正是刘大海的远房表兄,杭州城的那个刘飞也就是这人的亲生儿子!
刘大海组建这支队伍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就是方正在蜀中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这支队伍组建的目的很明确,单纯就是因为刘大海想要阴方正一把!
所以在队伍组建之后他就立刻做出决定挖方家的祖坟,与此同时他还把福王也拉下了水。想的就是万一事情败露了到时候最起码还有个身份崇高的王爷能在前面替他挡灾。
于是乎刚从京城回来不久正处于无法帮儿子报仇的福王,此时的心情是万分憋屈的。听说刘大海有报复方正的办法,福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也没问一句这件事的详细经过便放手让刘大海去做了。
由此可见,一个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往往到了最后都是自己在给自己挖坑。
方正带着一千城管浩浩荡荡朝着城门方向而去,一路上引来无数百姓畏惧但好奇的目光。
一直密切关注着方正的刘大海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件事。不过他此时正和柳如海在衙门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扯淡,目的就是为了从后者嘴里得到关于如霜和方正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的风声。
在听到衙役凑在他耳边小声禀报方正出城的事情之后,刘大海顿时升起了警惕。因为方正此次到杭州的目的大家心中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加上刘大海心里一直对方正的印象是谋而后动的那种。所以若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是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带兵出城。
忽然,刘大海想到了在城外驻扎的那几百人,顿时就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如果此事一旦被方正知晓,或者说被他抓到确切的证据了,那他刘大海就彻底玩儿完了。
按大秦律私自组建军队者,无论其目的为何一律视作谋反!
不过多年为官经验让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脸上的焦急,不让对面的柳如海看出任何的端倪。
“柳大人,本官忽然想起那次倭人袭击杭州的事情,听说是你和方正两人一起审出奸细口供的?”
柳如海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个了,只得点头道:“是的,下官记得还曾跟大人您禀报过此事,而且大人的赏金还没有给方正呢。”
柳如海是个直脾气的人,对于刘大海对付方正的事儿早就心有不满,于是乎也就对以前的事情更加耿耿于怀。现在对方既然提起了此事,柳如海就打算用以前的糗事来恶心一下他。
可刘大海的厚脸皮岂是随随便便就破功了?在听到柳如海的话之后,他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竟然如同在耳朵里装了一个自动过滤器似的,直接就把后面半句话给省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柳大人办案能力着实让本官信服。不过前几天本官听到一则有关于你的传言,似乎有些不怎么好听啊。”
柳如海心中嗤笑一声,这种把戏在方正逃走后刘大海使用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是为了针对他,企图把他从杭州官场上逼走。
“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传言?下官在杭州为官多年,难免会有那些心怀暗胎之人在背后说坏话。不过这些下官都不怎么在乎,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嘛。”
柳如海忽而有些好奇的看向刘大海道:
“大人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敲门声惊饶道您呢?”
刘大海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了,指着柳如海道:“柳如海,本官可是听说你和方正在查案期间一起出入青楼,并且伤风败俗的和他一起夜宿一个女子闺房!”
柳如海愣了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如霜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且山本高川和山本建仓都已经被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福王一刀砍死在了城头。而那时候为了得到倭人的口供,方正代替柳如海承诺了如霜一些事情。不过终究是代替别人做的决定,柳如海在转眼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这么久以来压根都没想起过这件事。
再说如霜一直以为只要柳如海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于是也就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当然,这里面也包括胭脂楼的老鸨凤姐!
所以如今刘大海提起了这件事,柳如海的脑海里压根就没有一点记忆,故而才表现的满脸的茫然。
可是他的茫然看在刘大海眼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刘大海心里暗暗咒骂柳如海装模作样的同时,更加坚信了此事的真实性。毕竟放眼天下哪个当官的会坦然承认自己当初的丑事?况且就算是承认,也不可能当着上官的面说吧?
“啊,本官失言了。”刘大海暗暗决定换种方式来和对方谈这件事,于是立刻换上了满脸的笑容道:“柳大人,其实本官是因为对这种事颇为好奇,到底一个女子是如何服侍两个男子的?还望柳大人不吝赐教啊!”
说完,刘大海竟然不顾上官的身份亲自为柳如海倒了杯茶,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刘大海此时的表现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LSP,带着贱兮兮笑容的脸上充满着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儿的探究神色,看得柳如海头皮一阵发麻。
“刘大人,下官真的没有和方正一起夜宿青楼啊!”
柳如海无力的辩解更加让刘大海笃定他一定做过这种事,于是脸上展露出和蔼的笑容竟然破天荒的上前拍了拍柳如海的肩膀道:“柳大人不要敝帚自珍嘛,本官也只是好奇而已,再说此处又没有旁人,你就说出来让本官解解惑,免得自从上次听说此事后心头就一直疑惑不已。”
柳如海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有这个癖好,可是看见刘大海满脸笃定的神色,顿时就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
一番搜肠刮肚之下,柳如海终于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如霜姑娘!
霎时间,他豁然开朗,接着看向刘大海道:“大人,下官真的没有和别的男子那啥的癖好。不过要说那个如霜姑娘,下官倒是的确和方正一起去找过她,只不过当时是为了查案,并没有留宿青楼。还请大人明鉴!”
刘大海见他想起来了,顿时双眼爆发出精光:“好好好,你们没有留宿青楼。不过本官可听说如霜姑娘和你还有方正之间关系匪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柳如海疑惑的看着刘大海,不明白对方为何非要揪着如霜这件事不放。
刘大海兴许也是觉得有些太过心急了,恐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于是装出一幅失落表情道:“不满柳大人说,其实本官前些日子打算去找如霜姑娘学习一下音律的。不过后来被她拒绝了,说什么除非柳大人或者方正前去才会相见。所以本官就有些好奇究竟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如霜敞开心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