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着两人闲话,林黛玉不禁心思百转。
她六岁,如今现在扬州城。
她的老师贾雨村,却路遇上冷子兴。
细算下来,眼下可不就是京都那边有人已经奏请起复了吗!
想及此,林黛玉抬手喝茶,不动声色间看了眼贾雨村的面相。
果然,再过不久,贾雨村就会有官运在身。
细听之下,两人聊了半天,话题还停留在外围,迟迟不肯说正事。
早就知晓他们要谈什么,不就是想借着她爹的关系,和京都那两个国公搭上关系,届时好捞个官当?
可也不看看她是谁,有她在,她爹的桥,可没这么好搭!
想定,林黛玉不再耽搁,起身告辞。
没了闲心乱逛,林黛玉带着人回家,直奔祠堂。
若将祖师爷一并安置在祠堂,恐怕屈就了祖师爷,也吓着祖先。
这是林如海早早就下令,让人把祠堂旁的屋子收拾出来。
如今,林黛玉看见这屋内阳光正好,也甚是整洁。
加上自己也算了位置和风水,这处的确是家里极好的。
接过紫苑手里的东西,林黛玉便挥手让人出去,除了用膳外,就别来打扰她。
被关在门外的一众下人,互视一眼,也不敢说话。
此时,在屋内的林黛玉,拿出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花梨木、香及香炉。
只见她恭敬的跪在蒲团上,将那花梨木奉在手上,嘴里念念有词。
“小女初来此地,囊中羞涩,未能尊请祖师爷出山,还请祖师爷见谅。”
“现已备齐一应事物,还请祖师爷享用。”
说完后,林黛玉复又点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
片刻过后,三根香的烟袅袅升起,再看那花梨木,那形状已然成了祖师爷的模样。
林黛玉眉头舒展,见祖师爷正享用,因着她年纪小,跪姿不甚严谨。
下一秒便一屁股坐下。
林黛玉有些懊恼自己在祖师爷跟前丢人,可她却不知,那三缕烟也是一阵抖动。
想到自己今日徒手抓了好几个魂体,一时得意,便小嘴叭叭同祖师爷说。
“祖师爷,如今我有爹了,我得空领他来拜你。”
烟气袅袅,林黛玉知道,祖师爷这是同意了!
“小姐,老爷回来了。”外头紫苑叩门道。
林黛玉安顿好祖师爷,便起身出去,叮嘱道:“祖师爷在里头,你们看住了,不许任何人冲撞了祖师爷!”
紫苑偷偷往里瞧了一眼,那花梨木竟是刻了人样,心底不禁有些奇怪。
想来,怕是小姐自己刻的吧。
待下人应声,林黛玉才抬脚往前头走,却又被紫苑引着往膳厅方向去。
紫苑低声解释,“这时辰正值用晚膳,今晚老爷带了客人回来的。”
林黛玉一愣,这可不太寻常。
登时,她便急匆匆跑到膳厅,不想正巧撞上林如海的小腿。
疼的她生理盐水直冒,林如海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一通安慰。
“如海兄的千金,果真是名不虚传。”站在林如海身后的杨放,此刻笑意晏晏,扇着扇子。
林如海无奈的笑笑,指着杨放介绍道:“黛玉,这是杨叔叔。”
林黛玉猛地吸了鼻子,不想竟是对着杨放,打了个大喷嚏。
见对方黑着脸,掏出手帕擦脸,林如海笑的肆意。
林黛玉只觉,自己真是太丢脸了!
一盏茶过后,林黛玉顶着懵懂无知的脸,坐在林如海旁边,努力夹菜吃。
两个大人也没多顾忌她,多半是觉得她听不懂。
一酒下肚,杨放敛下笑容,“如海兄,扬州的盐业你查的如何了?”
闻言,林如海放下筷子,叹气,“此处盐商盘横交错,前些日子找到些许线索,不想那人已是疯癫,半点也问不出什么。”
“如今线索一断,便是我登门去找他们周旋,也多是不肯细说,更别提查账。”
杨放沉吟,“我如州的情况,同你这处一般。我原想着下放来这处,凭着我的名头,当是无往不利。”
林如海举着酒杯,接道:“不想你竟是,马有失蹄咯!”
两人碰杯,林黛玉倒是抓住了两个字。
“爹爹,杨叔叔是如州来的吗?”
林如海惊奇她还听见了,杨放登时逗道,“是啊,你要同我一道去如州吗?”
林黛玉小脸一皱,忙摇头。
她年纪小要是单独去,她爹肯定不同意。
但这事得如州的官去管,这可不就落到了杨放的身上。
她转头让旺财去把那对挂耳金瓶拿进来。
林如海两人有些摸不准,林黛玉这是想做什么。
只见她将瓶子放在桌上,说道:“今日我出门见到一对双胎姐妹,她们生前是如州高员外家的闺女。”
“被人害死,如今尸骨都在这儿了。”
林如海脸色一变,刚想教训女儿,但又想到先前林黛玉说过的话,顿时哑声,不知该如何问。
而此刻站在后头的旺财,听到林黛玉的话,顿时脸色煞白,情绪有些崩溃。
若是早知道这是骨灰制成的,他说什么也不抱那么久了!
在听到高员外时,杨放便已然坐直了。
他一脸凝重,据他所知,高员外家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曾有过一对双胎姐妹!
“倘若这事是真的,这高家可就不止参与私盐、把持盐价这一宗罪了!”
这话一出,林如海的脸色也变了。
见他们还在打哑谜,林黛玉索性将那二人放出,又从袖兜里摸了牛眼泪,一把抹在两人眼皮上。
林如海正欲训斥她时,再一转头,就见两名少女站在眼前。
杨放心底震惊,本欲张口问,却无意中瞥见她们没有影子,立时暗自捏紧了桌子边沿。
林如海一把抓紧林黛玉,咽了咽口水,眼神来回转动,不停的向林黛玉求证。
却见女儿此刻正剥花生,只见她一粒入口,言语不清道:“正主在这儿,你们自己问吧。”
杨放见她这般气定神闲,心底虽是怀疑,但到底是有一身正气在的。
只见他暗自调整了神情,冷声道:“你二人有何冤情,且细细说来。”
听罢,那两人竟是同生人一样,将事情如此这般的说明了。
杨放心底有数,这高家恐怕是他来如州后,当的第一把刀了!
“如海兄,若扬州无事,你且同黛玉随我一道回如州,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