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乾朝虽尚武,可也不允许官员带着兵器进皇城,就算军中高级将领,也仅能着甲面圣。
曹满金望着走进皇城的那道青衫背影,不由心中惊疑“还不到弱冠之年便可佩剑面圣,这也太扯蛋了!”
“李太平这个人,你们有听说过吗?”曹满金疑惑的问向身旁护卫。
十几名兵丁,相互看了看,不由得同时摇了摇头。
李太平跟着老道士混了这么些年江湖,一直都很低调,江湖上的名头一点也不响,知道的人可是不多,所以曹满金不知也实属正常。可曹满金没想到,还没到午时,李太平的名号便在大兴城内传开了。
李太平游历天下见过无数名山大川,高城名府,算是眼界开阔之人,可是见了天下皇城,他才知道什么叫恢宏磅礴,什么叫气吞山河,什么叫如临仙境。
湖水映苍穹,见仙山宫阙,鸟语花香,好一番人间仙境。
湖乃太液池,山是蓬莱山,这是皇城内庭所在,更是弘道帝想要休仙长生之所。
泛舟与太液池,望蓬莱而登之,李太平不觉有些恍惚,原来这便是人间富贵,帝王居所。无怪大乾朝江河日下,民不聊生,因为皇帝老儿的小日子过得实在太滋润了,压根不知民间疾苦是何样。
李太平只是见水见山,还没见到人,若是见了弘道帝的六宫佳丽,恐怕吐一口老血那都是轻的。
弘道帝身边的美人有多少,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且弘道帝好美色天下皆知,被他惦记上的女人,若是不弄到手,那是寝食难安的。就好比现在身旁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色女子,也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他真正想要的是山上那个女人。
当李太平见到弘道帝时,那美人已然藏入宫阙之中,否则说不好便要拔剑砍了人间帝王。也幸好没看见,这若是认错人,再砍错人,那就不是尴尬的事了,那是会脑袋的。
铸剑山,灵应峰,一袭白衣迎朝阳而舞剑,那山、那剑便如活了一般,随着白衣女子一呼一吸而动。
当人便是山,山便是剑时,这天下便又多了一名武道宗师。
墨看山登云踏峰,望着收剑而立,如九天仙狐般的小师妹,很是开心的说道:“恭喜九姑娘,贺喜九姑娘,好事成双!”
慕品山瞧见打铁师兄,很是欢愉的跑了过去,一把挽住师兄的臂弯,娇笑道:“数月时间,九品变宗师,打铁师兄本姑娘厉害吧?”
墨看山瓮声瓮气的夸赞道:“天下最美当然厉害,莫说宗师了,就算成圣那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慕品山展颜而笑:“打铁师兄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再说了,还双喜临门,哪来的双喜!”
铁打般的汉子,笑道:“一喜破宗师,二喜好消息!怎么不想听好消息?那师兄可就下山啦。”
墨看山说着转身欲走,慕品山不顾形象的双手拉着师兄不放:“想听,哪个说不想听了?”
“二师兄找到咱们师母了?师傅老人家修成十七峰合一啦?
难不成大师兄终于开窍啦?”
慕品山见打铁师兄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由娇嗔道:“师兄若再不说,本姑娘就不听了!”
墨看山知道小丫头的脾气,不由笑道:“你那心心念的小朋友,现在到了大兴城!”
“师兄不要乱嚼舌根子,哪个心心念了?都说是朋友了!”
慕品山这副小女儿姿态,除了几个师兄以外,其他人可是未曾见过,就算李太平也不知。因为世人眼中的慕品山,是冰山美人,是霸道仙子,是九天飞狐……
李太平眼中的慕品山,首先是扶危济困、惩恶扬善的侠女,其次才是冷若冰山、美若银狐的人间绝色。
对于李太平来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很不可取,这样的女人在他眼中无异于红粉骷髅,若沾染了是要坏了道心,倒八辈子霉的。所以美人和美人,在不同人的眼里,也有着大大的不同。
李太平见到了人间帝王,大乾朝的九五至尊,便沾染了国之气运,他不知这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弘道帝笑望着眼前的青衫小子,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胸有沟壑的李国泰。所以,他并不介意年轻人打量他的眼神,因为那样的眼神他见过。
侯文远轻咳一声,示意这个胆大妄为侄儿,注意一下分寸,毕竟这可是当今天子,该有的礼节和尊重还是要有的。
却见这时,弘道帝朝侯文远摆了摆手,笑道:“无妨!选在此处见面,朕便是以家长的身份见见你口中这个孩子,那些君臣之礼就免了!”
“让朕看看侦破乐善仁案件的东阳郡总捕头……让朕瞧瞧血战晋阳城外,与马邑城死战不退的浔阳郡校尉……”
“有勇有谋,后生可畏!日后定是国之栋梁,新帝之重臣。”
“文远你这个朋友的后人不错,朕很是心喜!”
弘道帝的一番话,在侯文远看来,最重要的便是“新帝之重臣”那几个字。
侯文远忙道:“圣上谬赞了,这小子还得您多加敲打,未来才能担起国之重担!”
弘道帝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文远,我记得你家旁边的宅子还空着,不如就赏给这小子得了,这样你叔侄二人离得也近,相互也有个照应。”
侯文远忙躬身道:“这可使不得,我看就让这小子在我家挤挤……”
兵部尚书家的宅子有多大,弘道帝哪里不知,别说塞一个人进去,就算塞进去一百个,那也富富有余。可官场上就得这样,朕给你,你得接着,但接之前,你得客气几句,谦让一二。
只见弘道帝挥手打断侯文远:“宅子又不是给你的,这是朕奖赏给有功之臣的!”
说着,命候在一旁的李辅国取来三把鱼竿,笑着望向李太平:“小子,可会钓鱼?”
李太平很是佩服眼前的老皇帝,杀了人全家,此时还能如此随意的谈笑风生,这份沉稳,这份心机,这厚脸皮,就是再加上一百个李太平那也是比不过的。
既然
心眼斗不过,也就没必要装深沉了,省得让老家伙笑话。更何况要给爹娘洗刷冤屈,还得借这老家伙的手,所以该卑躬屈膝时,他李太平也会毫不犹豫的。
只见李太平躬身道:“小子不善钓鱼,却愿意与圣上一起寻些钓鱼的乐子!”
见侄儿如此作答,侯文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笑着说道:“臣也好久没有钓鱼了,圣上这个提议,可是让臣心头直痒!”
皇上要钓鱼,而且是泛舟与太液池,按理说应该坐楼船,身前身后围着一群奴才,哪里曾想弘道帝却选了一叶轻舟。
李太平执桨,小船载着弘道帝和侯文远,慢慢驶入太液池中。而那些奴才,责被弘道帝全部留在了岸上,就连跟了他一辈子的李辅国也没能例外。
弘道帝微笑着忘了李太平一眼,随后一边挂着鱼饵,一边耐心的说道:“钓鱼是一门大学问,你要钓什么鱼就要挂什么饵,你还得知道这鱼是喜欢深水还是浅水……钓鱼啊,跟你查案也差不了多少!”
说着,不远处的浮漂逗弄了两下,侯文远忙道:“圣上,有鱼咬钩了!”
弘道帝笑道:“文远莫急,且在等等!”
果然随着弘道帝话音落下,那浮漂便又消停下来,显然水下的游鱼很是谨慎小心。
“心急钓不上来鱼,更钓不上来大鱼!大鱼如大案,你得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气,这鱼才能上钩,案子才能真正大白于天下……”
“我听文远说你喜欢查案,还在甘蔗那谋了个捕头的差事?”
李太平笑道:“都是甘大人抬举!”
却见弘道帝摇头道:“捕头也就能在池塘边摸些小鱼小虾,是钓不上来大鱼来的!你若真心喜欢查案,大理寺丞还有一个空缺,你便兼着吧!”
弘道帝已然给了李太平金吾卫右郎将一职,那是正五品的武官,这阵子又让他兼着大理寺丞,那是从六品上的文官。
一脚踩一条船,稍有不慎那就得掉河里。侯文远皱着眉头,因为他觉得这事很不靠谱。
弘道帝笑望着侯文远,说道:“文远是担心裴公从中作梗吗?你不是前些日子在他家买过字画吗,我想裴公办事还是靠谱的!”
侯文远知道,这天下间的事弘道帝不一定都能掌握,可大兴城百官家的事,老皇帝可是心知肚明得很。恐怕哪家大人夜战多久,谁家娃儿夜里不小心碰掉了牙,次日一早都会出现在老皇帝的案前。
侯文远苦笑着说道:“破了点小财,字画虽一般,但意境还是不错的!”
正说着,忽然不远处的浮漂猛地沉入水中,弘道帝直感手中鱼竿一沉,不由大笑道:“大鱼上钩了!”
三个人钓鱼,只有弘道帝钓上鱼来,而且还是一条大鱼……
只见弘道帝很是愉悦开心的说道:“大鱼既然上钩,这鱼午时咱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可是由不得它了!对了,李太平你若能调上大鱼破得惊天大案,朕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君无戏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