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德山庄,乐善仁的大儿子乐悠长,一直等在大门前望着林间小路方向。
乐悠长听下人说父亲和一名背剑匣的青衫郎君去了林间空地,便知道肯定是父亲又手痒了,非得缠着人家切磋功夫,不然也不会忘了吃饭的时辰。
乐悠长见父亲与那年轻郎君有说有笑的转出林间小路,才迎了上去。
“父亲,母亲正等着您用饭呢!”
乐善仁,指着儿子说道:“我大儿子,乐悠长。——悠长还不过来见过太平小兄弟,要知道太平小兄弟可是剑术大家!”
李太平与乐悠长见礼后笑道:“庄主可莫要出去说太平是剑术大家,若是让人听了去,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笑不笑掉大牙先不管,咱们先吃了饭再说。”
乐善仁话后,望着儿子说道:“回去告诉你母亲一声,就说为父好友到访,就不陪她吃了!”
乐悠长很是无奈的点头离开。
望着乐悠长的背影,李太平说道:“令公子没有学武?”
乐善仁苦笑道:“当年老神仙说,医术交给你是让你搭救世人,所以你可以将医术传下去,但是武学不经过我允许是不可以传于后人的!这一晃快三十年没见过老神仙了,所以这武学便不敢传下去。”
说着,乐善仁复又笑道:“不过,学不学武与我乐家来讲也无所谓,我乐家只懂救人不懂害人,自然不会有人害我乐家,学武傍身这事也就无需过于执着!”
李太平与乐善仁聊得很投机,也就多喝了点酒,直到午夜才回转客房。李太平觉得乐善仁这人不错,有着身为医者的仁心,还有些江湖人的义气。特别是听说坑了霍联东一千两银子的事,李太平才觉着乐善仁在他心中的形象丰满起来,才更像个脚踏实地有血有肉的人,而并非那站在那云端摸不着也够不着的大罗金仙。
次日,吃过早饭,乐善仁亲自送李太平离开东篱镇。临走时,李太平打包袱中翻出一叠银票,塞在乐善仁怀中。
乐善仁本不打算收,却被李太平接下来的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仗剑天涯是救人,行医治病也是救人!可这些银钱于我来说用处不大,不如庄主拿去还能救更多的人!”
李太平很是潇洒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那两千辆银票却是他全部身家,现在李太平兜里可是要比脸还干净的。
在离开崔氏前,崔氏在边境线的商队,便收到了阿史那的赔偿款,李太平一下子就变成了大乾朝的有钱人,可这钱还没到手,却等到了东方慕白的一句话。
“一夜暴富,这人就容易飘,很有可便走岔了路,所以这钱婶婶帮你收着,全当你入股崔氏商队了,等你娶了媳妇,婶婶再把钱交与你媳妇。”
一座金山还没捂热乎,就变成薄薄的几张银票,李太平很想伸手再要点,可是看到东方慕白那要吃人的眼神,后面的话便胎死腹中,乖乖的夹着尾巴溜出了竹林小筑
。
李太平沿着官道走了半日,见不远处有个酒幌迎风飘扬,不由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很干瘪,不仅是因为肚子里没食,还因为囊中羞涩。李太平掏出怀中所有的银钱数了数,一两不到的碎银子,外加十几文钱。早上还是土财主,午时便成了穷光蛋,身份转变之快,令李太平也始料未及。
穷就要精打细算,不然只会更穷。李太平坐在酒棚内,打兜里掏出一文钱,很是不舍的说道:“老板,来一文钱的吃食!”
李太平青衫背剑匣,特别是那剑匣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物件,老板寻思来了贵客,没想到确实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穷小子。特别是见到那青衫郎君掏出一文钱,老板的笑脸一下子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嫌弃。
“两烤饼一文钱!要是噎得慌,旁边有水自己取来喝。”
老板说着将两张烤饼扔到桌子上,收了铜钱转身便去招呼其他人了……
烤饼这东西硬梆梆的很有嚼头,若是能配上一碗羊肉汤,滋味倒是还可以接受。李太平这边一张烤饼刚下肚,便见官道上来了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神情憔悴,一边走还一边张望呼喊……
“盼弟儿——盼弟儿——你在哪啊!”
老妇人进了酒棚也不要吃食,而是逢人便问“见到我家盼弟儿了么?”看其样子很是焦急。
“阿婆,你沿着官道都找两天闺女儿了,再找不到就到长山县报官吧!”
一名车夫昨日里便见过老妇人,知道老妇人前些日子闺女儿走丢的事情,此时不由劝说道。
那阿婆很是激动的说道:“今儿个我就报了官,府衙也备了案,可捕头说我闺女儿已是豆蔻年华的大姑娘了,怎会走丢!让我再等两天,如果还不见人再去找他。”
听了老妇人的话,那车夫也只能叹口气。这种人口失踪的案子,也无怪城里的捕快不愿意查,实乃费力不讨好的事。别说如今的大乾朝,就算历朝历代,人口失踪案也都会被排在其它案件后面,除非捕快们都闲着没事了,才会帮着查查看。
只见那老妇人抹着眼泪说道:“俺知道捕头为啥不上心,还不是认为俺家盼弟儿跟人私奔了!可俺家盼弟儿打小就特别听话,而且最近还跟同村李老汉家的锁住订了亲,她怎么会跟人私奔!可捕头不信啊,他就叫俺等,可这都三天了,若是盼弟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李太平喝了口水,将口中烤饼咽下,来到老妇人身前关心道:“阿婆,你闺女是在哪里走丢的?”
“就在距长山县十五里的官道上。”
李太平拽过一把交床,让老妇人坐下慢慢说……
三日前,乐大善人来了俺正阳村,免费帮俺们村民看病。俺家老头子有肺痨老病,乐大善人便给俺老头子开了药,可还缺一味主药,乐大善人便给了俺一百文钱,让俺上长山县药房去买。俺和盼弟儿走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就
要到长山县了,盼弟儿说要到林子里解小手,可是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
李太平端过一碗清水,让老妇人顺顺气,脑子里却飞快的打着转。
豆蔻年华那是大姑娘了,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盼弟儿早已董事,怎么会放着家里卧病在床的老父亲不管,而跟人私奔,这显然不可能。再一个,只是官道旁的林子,解个小手也不用走多远,怎会走丢。
李太平思来想去,盼弟儿失踪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被强人掳了去。
距离长山县十五里的官道上,远远走来两道人影。那两人由远及近,只见其中一人是个身着青衫的年轻郎君,那郎君皮肤白皙虽不英俊却也耐看。
年轻郎君搀扶这一个老妇人,指着官道旁的林子说道:“可是这里?”
那老妇人点了点头,很是肯定的说道:“错不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盼弟儿就是打那颗歪脖树进的林子。”
青衫郎君说道:“阿婆,骚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只见那青山郎君,话落便腾身而起,踏着那歪脖树枝头进了林子。
林子不算密,草也不高,由于已入冬月余,草木有些干,若是有人走过一定会留下痕迹。
青衫郎君进入林子不过三十几步便停下了,因为盼弟儿走过的痕迹在此处消失了。郎君回头瞥了一眼官道方向,发现树木虽稀却也见不到官道,不由微微皱眉,开始细细打量起周边环境。
林子里只留下盼弟儿一个人的痕迹,可盼弟儿只是个普通人,绝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而且青衫郎君也不信鬼神之说,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盼弟是被武道高手掳走了。
现场痕迹如此明显,哪怕长山县来个捕快,也能判断出这不是简单的人口失踪案,而是绑架案。
那青山郎君摇了摇头,在林子里又站了半响,理清线索头绪才返回官道。
“阿婆,你先回村子吧!盼弟儿我去帮你找,无论找不找得到,五日后我都会去正阳村给阿婆一个交代。”
那老妇人,千恩万谢就要给青衫郎君磕头,却见那郎君扶住老妇人说道:“阿婆无须多礼!既然这事让我碰见了,若是不管我心难安!阿婆还是快些回村,我这也好尽快调查盼弟儿失踪的事。”
那郎君没有告诉阿婆盼弟是被人掳走的,皆因这都过去三天了,说了反倒让阿婆担心,不如有了确切消息后再说。
东阳郡的郡城在长山县,长山县三面环山,被大盘山、千里岗及龙门山脉包裹着。这若是在好年头,长山县的地势还没什么,可现在的年头很不好,大乾朝就像个满身脓包的老人,浑身上下也没个好地方,这东阳郡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乾朝现在这个现状,有山自然有匪,若是东阳郡的督尉在是个半吊子武将,恐怕东阳郡的老百姓日子就不能好过了。
青山郎君站在长山县大门前,望着守门的兵丁不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