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林司长。”
白小石打量着眼前这个高瘦中年人，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发现林秋水同样也注视着他。
姓林？和天南郡的那个林望有关系？来着不善呐。
“白小石……”
林秋水的目光落了他手中的白骨上，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你进入了【封锁区】？”
“封锁区？哦，您说的是这里面吧。”
白小石看着林秋水的眼睛，很是诚恳说道：“没有，林司长您也看到了，这里面雾这么大，我又怎么进得去呢？其实我一直在这外面绕圈来着。”
“哦？”林秋水狭长的眼睛一眯。“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您说这个啊。”白小石挥了挥手中的白骨，发出呼呼的破空声，“我路上捡的。”
“林司长你这么紧张，难不成这里面的情况和你有关系？”
“满口胡言！”林秋水脸色一厉。
白小石一挑眉，他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这林秋水反应这么大？
他想起刚刚被推出来干活的时候，国师对他说的话。
“这段时间，上京城可是乱的很呐，各路跳梁小丑齐登台，就比如贫民区的这块，前段时间天父教会的势力，因为赤炉车的事情被端了之后，【行尸瘟疫】就突然暴发了出来，竟连我也没发现这群洋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这等手脚。
这当中有我实力衰减，洞察力下降的原因。
不过嘛，天父教会搞出这么大动静，竟连一点征兆没有，这当中要是没有某些人的默许甚至是帮助，我是不相信的。
就比如说，某个在瘟疫爆发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的道尊老头。
还有就是京城警备司当中，应该也是出了不少蛀虫，这些人未必是臣服于洋人乃至天父，成了他们的走狗。但至少也达成了合作。
而这些人的身份，我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多半是上京城中七大世家当中不怎么安分的那几个。
所以，白小石，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方便出面，就由你做诱饵，去把上京城警备司当中的蛀虫揪出来，有一个动手的正当理由……
至于杀人事情就交给道尊老头好了，还是说，你想亲自动手也不是不行……”
国师是这么给他交代的。
然后直接就被一脚给踹了出来。
迎面就碰上了林秋水，这似乎不太像是巧合啊。
而就在白小石回忆的时候，林秋水已经开始细数他的罪状了道：
“白小石，上京警备司在数日前便已下令将此地封锁，若无诏令不得擅闯。
而你在完成护送任务后，不马上赶来警备司报道，却出现在这里，我怀疑你和这【封锁区】当中所发生的特殊事件有关，束手就擒，跟我回警备司吧。”
“王长，把他拿下。”林秋水命令道。
王长领命，朝白小石拱了拱手：“白局长，职责所在，见谅了。”
麻烦啊。
白小石揉了揉脑壳，这林秋水有点水平啊，言语之间简直滴水不漏，直接抓住了他的几个错处，却绝口不提自己是否与贫民区的【行尸瘟疫】有关。
想抓住他的把柄，还真是有些困难呢。
老狐狸啊。
那就只能用老办法……钓鱼执法了。
当初十皇子降临的时候，在一众林望手下的天南郡警备局探员面前，收走了大日熔炉，而后才秘密地将大日熔炉重新交到白小石手中，并且用月光对那些人下了封口敕令，不允透露大日熔炉之事。
而林望一时半会肯定是醒不过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林秋水应该是不知道大日熔炉还在他手上，钓鱼执法，没准能行呢？
“王探长，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咱们有话好商量啊。”白小石眼见着王长不断走近，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表面上嬉皮笑脸，实际上已经提起了戒备。
不愧是上京城的警备局，一个探长就有第七阶位的实力了，像天南警备局的林望也不过就是第七阶位。
像王长这种实力，下放到地方，足可担任地方郡府的警备局局长了。
“白局长，刀剑无眼，还请不要多做反抗的好。”王长摇头道。
嘴上这么说，然而王长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长刀，丝丝凌厉的刀气弥散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架势了。
“王探长，林司长，请等一下！”白小石忽然伸出右手，一根大腿骨横在身前，大声叫道：“其实我有一个重要的情报需要汇报！”
王长转头看了林秋水一眼，然后在他的示意下，停下动作。
林秋水盯着白小石道：“什么重要情报？你又在搞什么把戏？若是准备谎报情报以此脱身，那就不必说了，只会让你身上的罪责更重！”
“林司长说的哪里话，我哪敢谎报情报啊。”白小石摊手，又看了眼王长道：
“只是，这个情报很重要，我只能说给您一个人听，您看这……”
“你最好不要骗我，”林秋水凝视着白小石：“王长你先回去吧，让外面的人加固防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任何人出去。”
于是，王长点点头离去。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
“其实是这样的。”白小石面带笑容，朝着林秋水微微躬身，行个天父教会的十字礼：“林司长，汉尼拔主教托我向你问好。”
林秋水童孔一缩，随后面色如常道：“汉尼拔主教……，你是天父教会的余孽？”
“看来，林司长并不相信我的身份呢。不过，这也正常，依着林司长的身份，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白小石一边笑着，一边从口袋当中掏出一串荆棘吊坠。
这荆棘吊坠，正是当时教会第五骑士从强森手中得到，随后用于施展荆棘秘术，并且展开【蛾之秘境】的秘宝。
而经过，那位被第五骑士父神的查理神父所言，在第五骑士所遗留在他脑海中的部分残缺记忆显示，这玩意对某些人而言，似乎也是可以当做信物使用的。
不过，光凭一条吊坠想要取信于人，明显是不够的。
毕竟神物自晦，外人也很难分清真假。
所以需要有一个激活的步骤。
这个激活步骤，对于非天父教会之人，甚至不是天父教会的高层，都不可能做到。
不过，他白小石是谁？
他可是堂堂天父神使，路西法，代替天父降下神域者。
连堂堂教会圣女，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得恭恭敬敬地低头给他叫一声：乌鸦哥……啊不对，是小石天使。
更何况他当初还吞大半个天使的本源。
而他所掌控的“灾”，亦是天父潜藏于内的本源力量。
激活荆棘吊坠还是不成问题的。
随着，荆棘吊坠开始发出耀眼光芒。
地面微微颤动，一株荆棘之树突破地表升起，与那吊坠相纠缠，最后化作一把荆棘手杖，落入白小石手中。
正是当初第五骑士施展荆棘秘术时，所使用的那一把。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林秋水，脸上表情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让白小石忍不住在心里又喊了几声老狐狸。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天父教会的人现在已经被十皇子全面通缉，警备司的人在看到这里有个天父教会教徒的时候，应该直接冲上来，把他干掉，有着抓捕的。
林秋水却丝毫没有动作，这从侧面证明，林秋水大概真的和天父教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林秋水深深地看了白小石一眼，“你的真实身份是谁？”
白小石微笑道：“侍奉于天父座下的侍者，天父教会的第五骑士【幻之骑士】向您问好，至于我为何会用这具躯壳行动，想必您或许也听说过，我拥有着能够帮助别人增强身体掌控力的能力呢。
而这位白局长在护送某些东西来到上京城的时候，身体出了点问题，正巧遇上了我，于是我便乐于助人地帮助了他。”
“帮助别人增强身体掌控力？哼！”林秋水冷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汉尼拔想做什么？我和你们之间可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林司长，不要这么无情嘛。虽然您派人抓捕了我们的不少教士，摧毁了诸多教堂、神像，但我们也知道，这是您在那位十皇子的命令下，逼不得已才做出的这种选择……”
“废话就不要再说了。”林秋水挥手打断了白小石，似乎已经认可了白小石的身份。
至少，在扮演反派这方面，白小石的气质绝对是拿捏得十分到位，加上那一身荆棘权杖照耀的圣光，妥妥的一个无耻天父教会教徒的嘴脸。
眼看时机差不多成熟，白小石转过头，看着迷雾笼罩的平民区，轻轻笑道：“林司长，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块地方，难道你猜不到其中理由吗？”
“这块地方？你是说，你们天父教会丧心病狂，在这里散布【行尸瘟疫】的行径？”
“不不不，林司长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而且我们能如此顺利地散布天父的荣光，不还得感谢林司长您的大力帮助吗？
而我的意思是，这片区域当中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而这问题似乎已经有点超出我们的掌控了。”
“林司长，你不觉得这片浓雾出现得有些巧合了吗？本该随着行尸的行动，而扩散出去的隐秘瘟疫计划，却因为这个地方的秘境化而夭折，我们也很是苦恼呢。”
“而拥有能够创造一个秘境能力，并且还刻意压制当中的形式不向外一动扩散的人，你认为会是谁呢？”
林秋水狭长的眼眸眯起，但白小石却注意到他的眼皮不经意间地跳动。
白小石脸上笑容更甚：“拥有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创造秘境能力的人，这上京城中除了我们教会的人，但我们不会这么做。那剩下的人也就只有城中的那几位第九阶位了。”
“皇帝，国师，道尊。皇帝在闭关，不可能出现，那么道尊还有国师，你认为会是哪一个呢？”
林秋水眼角微微抽搐，“你想做什么？”
“不，现在应该问的是，林司长您想做什么？”
白小石笑道：“我们在这当中散布的瘟疫，并不好解决，哪怕是第九阶位，想要彻底清楚，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所以说这当中那一位，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这便给林司长你，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要知道，玩忽职守，乃至与被判为邪教的教会勾结，那可是要牵连族亲的重罪，您愿意束手就擒，等待贫民区当中那一位出来之后，东窗事发，被打入死牢，还是放手一搏呢？”
林秋水看向白小石：“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拿下你，然后去朝十皇子负荆请罪，以我七大世家林家子的身份，十皇子顶多罢免了我的官职。”
白小石笑道：“真的是这样吗？林司长你这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我怎么听说，七大世家有意破坏皇帝突破，干涉皇权，乃至密谋更进一步呢？”
“哼，蛮夷就是蛮夷，我等七大世家对圣武的忠心日月可表，纵是有些许不当行事，也是为了大月能够长久！”林秋水说的冠冕堂皇。
白小石笑容不变，“林司长，皇权这种东西，向来是拥有极强占有欲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它是不会容许有能够威胁到自身存在的东西的，比如说就世家……”
“而现在，有一个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我们这些伟大天父的仆人，在这片土地上不过是谋求为天父扩张信仰的小小愿望而已，却被你们的皇帝处处压制，现如今，他的儿子更是直接下令，拆除教堂，拆毁神像……”
“这令我等伟大的父神很是不满，乃至长久的愤怒，所以汉尼拔主教在伟大天父的指引下，愿意予以你们七大世家以帮助。”
“林司长，如果你愿意的话，麻烦去与七大世家，乃至上京城，有重新确立一个正直善良皇帝愿望的人，我们天父教会将帮助施行一场伟大匡扶正义的行动，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叫做清君侧……”